第六章（1 / 1）

「麻烦送三桌的特餐跟咖啡。」森川完成点餐後返回柜台，却发现台面上早已摆好了餐点。将点餐单贴上墙，他一个转身拿过水壶、端起餐盘，又火速奔了出去。

开始打工的第三天，森川依旧没能熟悉店里的步调。g0ng崎的生意非常好，外场的三人丝毫没有喘息的空闲，这使得森川不禁对餐饮服务业的诸位同仁肃然起敬。

好不容易盼到午休时间，森川整个人摊在椅子上，呈现虚脱无力的模样。

「哎呀，辛苦啦大辅！」高桥笑着拍了拍森川的肩。

「会习惯的。」三浦也难得开了口，用着像是给予後辈谏言的口气说着。

前辈们不愧是前辈，不管是c作咖啡机或是端盘，动作都十分乾净俐落，真希望自己不久後也能达到那样的境地。森川想着，却感觉脚底板有些酸疼。

「下午才是真正的战场呢。」高桥嘴里嚼着饭团，喃喃自语道。

??看来回去以後双脚有得受了。

下班後正巧刚过九点钟，森川拖着疲惫的步伐朝着车站走去。在人cha0不算多的车厢上，他不禁思考着近期的生活。

有点忙碌的一周上着四天班，回到家後累得倒在床上便失去意识；如果睡到半夜醒过来，就姑且看个或是影集，再任由睡意侵袭自己。每天都重复着相同的举动，而身t也逐渐习惯这样的作息。

在步上公寓的楼梯时，森川突然想起了上个周末，和濑户一同回老家的事情。

在过了一晚之後，隔日，濑户便说朋友联络上他，要和他会合，於是森川便借了家中的车子送他到车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任由一gu别扭而尴尬的气氛在彼此之间弥漫。

到了车站，濑户道了谢，关上车门，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月台後。自始自终，他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就好像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礼貌而有距离的模样。

直到最後也没能问清他的想法。森川懊恼的掏出钥匙，却在转过墙边时愣住了。

303号的房门半开，门板随着风吹过而前後摇晃着。

该不会是小偷??这样的想法猛地闯入脑中，森川不禁焦虑了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向房门口，忽然听见类似争执的声音。

「放手！」

濑户的怒喊让他无法再等待下去。

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该怎麽办。这样想着，森川匆忙闯入房内，大喊：「悠真！你没事??」却见一个男子正抓着濑户的身子，试图要对後者做些什麽。

森川一个箭步上前，抓住男子的肩膀y是将其拉开。

但当对方转过身来时，森川突然发现，他认得这张脸。

「ga0什麽，你是谁啊？」男子——或说是木下——显然对於森川的举动感到不悦。他甩开後者的手，转头看向濑户说道：「你朋友？」

「抱歉??我??」

「大辅？」濑户的表情有些惊讶，似乎对於他的出现感到意外。接着濑户突然意识到什麽，略为尴尬的将凌乱不整的衣衫拉整齐，眼神飘忽。

森川忽觉喉咙乾哑了起来。

困窘与羞耻涌上心头，他结结巴巴的开口：「我看到门没关??然後悠真你的声音，呃，我是说我听到你的喊声??就以为、想说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声音逐渐弱下，他不敢再抬头看向另外两人。如果眼前有洞，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

「哈啊??我说你啊！」木下像是听不下去似地，叹了口气。「看也知道不是那种情况吧？这时候就该识相点把门关上，当作什麽都没看到??」

「直！」濑户大喊，像是想打断对方的发言。

「g嘛？我有说错吗？」木下转过头去瞪向对方。

眼见两人火药味十足，森川匆忙介入。他挥了挥手，开口：「抱歉是我误会??你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见濑户喊了一声：「大辅！」

他愣愣地转过头，对上温柔的笑容。

「谢谢。」

谢什麽呢？森川不明所以，但也不想在这个空间多做停留。点了点头作为回应，他大步走向门口。

彷佛在逃离什麽似地。关上门，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流满了汗。

他曾经想过——或说是以为——濑户的恋aix向是男x。

但在本人没有表明的情况下，贸然询问也相当失礼；如今，事实突然摊在眼前，一时半刻竟让他无法招架。

森川瘫软在床上，感觉双腿如灌了铅般沈重。方才绷紧的神经一松懈下来，疲惫感便几乎要将自己给淹没。

不知道这公寓的隔音状况好不好??突然地，想法冒了出来，森川重重地叹了口气。

别想了。无奈地阖上眼，他累得无法再做思考，顷刻便进入梦乡。

早晨来临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完全清醒，但想着今天不用上班，身子便完全没有要移动的慾望。

手机震动了一下，显示有新讯息。

森川勉强撑开眼皮，就着模糊的视线，抓起手机点开画面。

你起床了吗？

发讯者是濑户。

森川看了一眼时间，八点零五分。纳闷着这个时间点对方为何会传讯息给他，森川还是默默地回覆了。

醒了。

不解地看着萤幕发愣，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可以过去找你吗？濑户又传了一则讯息。

森川看着手机，感觉头隐隐作痛了起来。老实说当时情况实在太过尴尬，以至於现在回想起来仍让他感到难堪不已；但收到这封讯息又令他好奇濑户想和他说什麽。

内心天人交战一番後，他缓缓地输入讯息。

好。

几乎是下一秒，电铃就响了。

咦？森川匆忙站起身，奔向玄关拉开门，看见濑户笑脸yy的站在外头。

「早安。」

「早??」森川还未从震惊中恢复，却见濑户指了指房内。

「我可以进去吗？」他说。

「啊，好。」侧过身子让对方通过，森川突然嗅到了一丝不属於自己房间的气味——是洗发jg的味道。

濑户刚洗完澡吗？他想，但注意力随即被对方的话给拉了回来。

「昨天，谢谢你了。」

森川闻言皱起了眉头。他困惑，这句话究竟是什麽意思？

「为什麽要谢我？」

「因为你担心我是不是遇到小偷，所以才跑进房间来吧？」

「对，但是??」但是我只是一个坏了你们好事的多事者。森川心想，忍着没将这句话说出口。

「所以，谢谢。」濑户露出和昨天相同的笑靥，但却令森川更显憋屈。

「那也不用特意跑来??」

「我想表达我的谢意嘛。」濑户说着，视线毫不避讳的看向森川。

你有什麽想问我的吗？眼神彷佛在这麽说着，森川吞了口唾沫，从喉头挤出声音。

「悠真你??是同x恋吗？」

「大辅你真的很直接呢。」

「对不起，我只是??」

「是的话呢？」打断了他的回应，濑户的笑容还是一样迷人，但气质却不再温婉，反倒多了几分侵略感。

「昨天那个人，是你的伴侣吗？」森川继续问着，感觉声音有些沙哑。

险些笑出声来，濑户对於伴侣一词的出现感到突兀。但他还是忍住大笑的冲动，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两人间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彼此面对面站在玄关，却相对无言。半晌，森川才缓缓开口。

「那??我知道这件事由我来说有点奇怪，但我觉得如果你不喜欢，就要和对方说清楚。」森川的表情已经不像方才那般茫然，他眼神一凛，神se认真的说：「我记得我当时，是因为听到你喊了放手才闯进去的。」

濑户愣了一下。

昨天晚上木下似乎是心情欠佳，没有通知就突然来访。虽说两人确实是情侣关系，但那也不代表当一方有需求要处理时，另一方就必须得配合。他拒绝了两次，对方便恼羞成怒地将他推进屋内。

接着，一切就如森川所见。

「我想说的是，应该要两个人g0u通一下吧??这样??」森川的脑海中浮现了加奈美的脸庞，语速也慢了下来。

说得好听，自己也没能做到啊。他想，顿觉向濑户说教的自己很可悲。

或许他也觉得我是个罗唆的人吧。森川偷瞄了濑户一眼，却发现对方直盯着他的脸庞看。

两人四目相交，森川赶紧移开视线。

空气彷佛再度凝结，思索着是不是要说点什麽，森川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任由汗水不断流下。

然後，他听见濑户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几乎可以用大笑不止来形容，濑户伸手抹去眼角的泪，又说：「我本来以为，你或许会觉得恶心。」

「为什麽？」

「因为是两个男人？」虽然是问句，濑户的语气却充满了自嘲的意味。

「那是个人的自由吧。」森川打从心里由衷的想着。虽然在得知的当下，确实受到不小的惊吓，但自己完全没有恶心或异类的想法。

「你能这麽想真是太好了。」

濑户淡淡地说，眼神温柔的凝视着他。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望着这双眼眸，自己竟有些心跳加速了起来。森川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感觉脸颊的热度逐渐上升。

但随後濑户的视线便移开了。

「有空再一起吃饭吧。」他说，但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森川愣了一下，匆忙回应：「好。」

再次抬起头，濑户已经换上礼貌x的微笑，彷佛方才的异样只不过是错觉。

「掰掰。」

眼看对方即将转身离去，森川伸手拉住了对方的肩膀。

霎那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已经无法若无其事的ch0u回手了。对方满脸诧异的转过身来，森川正想说些什麽，却感觉唇上一软。

黑se卷发轻扫过脸颊旁，濑户退开身子，嘴角g起如先前那般的微笑。

「大辅，掰掰。」他说，随後毫不留恋地离开。

森川只是愣在原地，感觉唇上仍留着那未褪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