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江南笑,没想到还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程皓却来到他妈面前,期望地问,“今天去玩吗?”
江南扶额,就不能期望熊孩子能读懂气氛,然后摇头,“今天来不及了,下个月吧。你今天表现很好,我下次来会给你带玩具的。”
得到江南的夸赞和许诺,程皓高兴又失望地跟着他爸回屋了。
随着程登临的离去,安静了一会子的院里又重新开始热闹起来,纷纷感慨着程家这兄妹离心的场面。
江南出手教训了程怡心一顿,又让她名声败坏一层,可能还坏了她一朵未萌芽的桃花,程登临也断了他的供养,虽然听不到程怡心的道歉与认错有些遗憾,但这一趟已经很值了!
江南带着大获全胜的喜悦,垂眸看了一眼程怡心,最后警告道,“程怡心,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否则,我就不只找上你们家门,我还会去你的学校,让你的老师同学瞧一瞧他们的好学生、好同窗,是一个怎样人品有瑕又爱搞小人行径的人。”
程怡心听了,气得哭泣都打嗝,脸也不捂了,咬牙瞪眼地盯着她,满是恨意。
江南根本不惧,招招手,连个告别都没有,带着李旭走了。
蒋绍看了看他们远去的背影,跟无事发生一般,安抚好两个孩子,面不改色地同程父程母道别,至于程怡心,看都没看一眼。
这些年,他见过各色各样的军属。优秀的军人,其家属不一定人品道德都高尚,但只要不侵犯国家利益,他觉得都能包容。
对陆霖的遗孀也一样,即使知道程怡心的一些传闻,他想不过是人自私了一些,且已经补救过,念在她对两个孩子是真心疼爱,他可以忽略过去。
但没想到程怡心竟会主动害人,这样的品性实在不适合抚养烈士遗孤。
蒋绍出了程家院门,这回,成了他坠在江南姐弟身后。
只听那个男人惊奇地问道,“姐,你早发现那浆糊是甜的?怎么不告诉我!”
又听那个名叫江南的女人口气无语地回,“怎么可能,我诈她的。”
蒋绍震惊得跟男人一样吸了一口冷气。
只听江南解释,“程家的浆糊确实是甜的,如果程怡心用了,那就是甜的,尝一尝就知道真假;如果她没用,我先给这么一个肯定条件,大家都先入为主默认邮票是甜浆糊贴的,如果程怡心信誓旦旦的要求验证或者反驳,我就可以质问她,又抓她的马脚。”
而后是江南停顿,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所以,看到程皓这傻小子把邮票撕下来舔的时候,我心都快吓出来了,万一程怡心真是用的胶水,程皓又没眼色说出来,我不就露馅儿了!”
程皓这傻小子日常坑妈!
“噗嗤!”
不止是李旭,就连蒋绍都跟着笑了出来。
江南听见声儿,转头看人忍俊不禁,被她发现又急忙正色的模样,阴阳怪气打了声招呼,“蒋同志呀,我看你跟程家关系不错,我们都走了,他家没请你留下吃个便饭啊?”
蒋绍无言,你看程家被你闹过之后,还有胃口吗?
而后说了句:“我还有事要回单位。”就越过姐弟俩,公交车也不等,匆匆跑走了。
蒋绍确实去了单位,用办公室的电话,联系邻城陆家,问候陆父的情况,得知人最近不太好,有点着凉,今天还到医院挂水后,他关心了几句,没多说什么就挂了。
蒋绍认为笑笑和鸣声不能再跟着程怡心这样的母亲了,但陆霖的父亲年纪大了,如今且靠陆霖的大哥大姐照顾,怎么可能照顾得了两个孩子。
他烦闷地捋了捋自己的寸短,心想日后只能由他多看顾一些,唯一庆幸的是程怡心要上大学,不会长久留在家中,对孩子的影响会小很多,待孩子大一点儿,三观定型,再跟母亲一起住,应该就不会长歪了吧?
蒋绍只能这样祈望着。
又说江南和李旭,先到城里的糕饼铺子用道歉款买了三斤糕点,又回公社买了三斤肉,收获满满地回了家。
路过道路两旁田地后,队上上工的男男女女对着江南的背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江南不用听,也知道说的她拿刀砍亲弟弟的事儿。
江家一家三口可是在李家门口哭了好久,江远志腿上那条血线也展示给不少人瞧过,且三人还哭着喊着到大队长家告状,又蹭了一顿饭才走。
事后,大队长也没找江南麻烦什么的,毕竟江南不是大队的人,李家人又没动刀子,他听听八卦就算了,根本管不着。
岑静秋也在人群中望着江南。
现在大队长天天让点长监督她上工,她跟劳改犯的待遇没什么两样。
她已从赵川泽口中得知江南和赵瑞相过亲的事,一边希望两人不成,她虽然没机会,但只要她儿子在,总有翻盘的那一天,一边又想如果赵瑞真要再婚,找江南也好。
她以前跟程怡心提过在她家遇上江南的事儿,程怡心很不喜欢这个前大嫂,两人聊起来,她知道了江南不能生育的事儿。
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对赵川泽和她的威胁是最小的,虽然很不甘,但江南是最好的人选。
岑静秋低下头,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江大姑一家下工后回到家,只见两个孩子一人捧着一块脸大的鸡蛋糕,吃得满嘴油。
紧接着李旭就手舞足蹈地给家里人描述起江南的英勇身姿,末了还感慨了一句,“我除了给我姐充场子,好像一点儿用处没派上。”
江大姑闻言,嫌弃的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
把全家人都逗笑了。
杂志社的过稿信件和稿费是一起寄来的,信上说江南的两万多字小说将分四期刊登,稿费千字两元,一共四十元。
这可惊喜到江南的,她没想到真能过稿,当下就去借自行车,带着大侄子小侄女,一个坐后面一个坐前杠,到公社买好吃好玩的,又买了两斤五花肉回来做红烧肉庆祝。
江大姑下工回家见了,一面不由分说嗔怪江南乱花钱,一面又感慨这几天跟过年似的,天天吃肉。
饭桌上听江南说是写稿子赚的钱,一挣还四十,感慨完文化人真挣钱,又拍桌教训起两个儿子早年不好好学习,不然也能轻轻松松挣钱。
两人听得脑袋疼,只埋头吃饭,倒是把孙秀珍和两个孩子逗得哈哈直笑。
一家人就这么平静和乐地过着日子。
时间进入九月,江南的录取通知书一直没到,大姑偶尔会问问她,但又怕江南没考上失望难受,也不敢多问,江南倒是不急,她对自己的成绩有信心。
一日,邮递员上门,江大姑大喜,以为是录取通知书到了,哪知不是。
江南拆开信一瞧,竟然是电影制片厂的导演询问她是否有意将小说授权给制片厂做成动画电影。
如果有意,想请江南在文章中增加几位个性鲜明的同学和小伙伴,让观众更能直观地感受到校园生活的快乐和美好,让孩子们更向学。
江南惊喜之余又有些为难。
她和原主的放学时间都很忙碌,她干农活、做家务,原主做家务、挣学费,她们都没朋友,也没多少校园里的快乐记忆。
考虑了许久,江南决定杜撰几位。
一位责任感强的小班长、一位家里宠爱的娇娇女和一个喜欢欺负人的小胖子。
故事就从小主人公入学后,村里的小朋友将她拿刀威胁弟弟的事儿告诉了同学们,这件事儿传来传去,变成了小主人公脾气暴躁、喜欢拿刀伤人,班上的同学们不敢靠近她,娇娇女也是其中一员。
小班长无意中发现小主人公在校园的墙角处挖蒲公英,好奇之下询问,才得知了小主人公的困境。
然后主动提出帮她融入班集体,娇娇女得知情况后,为小主人公心疼地哭了一场,她自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从没见过这样艰难的女孩子,然后积极要求加入。
就这样,在两位小同学的努力下,解除了小主人公伤人的流言,小主人公和同学们一起学习、课间玩游戏。
但班上仍有不喜欢小主人公的人,比如爱欺负人的小胖子一行。
他们嘲笑小主人公年纪大、身上衣服破烂又不合身,虽然有班长和娇娇女等人的仗义执言,但是小胖子仍不改初衷。
直到小主人公帮小胖子捉住了一只爬到他身上的蜈蚣,又给他急救。
从这一天起,小胖子将小主人公视作“救命恩人”,崇拜小主人公,并在小主人公和班长的教育下痛改前非,不再欺负人。
然后四人组成了一个小队,集思广益、身体力行帮助班上的同学解决了几个小故事的问题。
因此受到学校和老师的嘉奖,四人一起上讲台拿奖状、戴红领巾。
这些经历,很激励每当挣学费疲累时的小主人公。
江南写完,又觉这些小故事非常套路化、理想化,与原主求学的残酷现实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且有些割裂感,但她真的尽力了。
将稿子放进信封后,江南附上了一封信,告诉电影厂如果觉得这些故事不合适可弃用。
但意外的,这些内容又被采用了。
导演觉得这些小故事有冲突、有反转,也有教育意义,放在小说中与立意冲突,确实不合适,但放到电影里正好。
随之而来的还有二百块钱的版权费汇款单。
江南举着汇款单激动跳了起来,引得江大姑都啧啧称奇,多少年没见过江南这么活泼的样子了,然后又被汇款单的金额震惊。
她轻轻地揉搓着汇款单的边边角角,总觉得这钱来得不真实。
江南当即想去公社买肉来庆祝,却被江大姑按住,“我看你是钱多烧的慌!”
然后,就带着她去给西红柿树苗绑架子冷静冷静。
实则是江大姑想亲自看着她,防止江南偷偷摸摸去乱花钱,家里这段时间伙食够好了,不需要再加餐,且江南一旦上了大学,就没了收入来源,这钱能省则省,不能都花在他们身上。
江南叹息,她确实有些飘了,上辈子赚两百万都没庆祝过,只会更节省,这辈子突然有了可以分享的亲人,她有些高兴过头了。
这样不好,江南拍拍脸,提醒自己克制。
几天后,她终于收到了她的录取通知书,是朱老师送来的。
江南意外地邀请他进门,倒了茶水招待。
朱老师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等得着急,隔三差五就到邮局问,今天终于问到了!”
然后,郑重地将邮件双手递给江南。
江南见他这般,心情也跟着郑重又激荡起来。
“恭喜你,江老师!”
“也恭喜你,朱老师!”
两人又郑重肃穆地互相道喜,江南真切地从朱老师身上感受到这个年代知识青年对大学的尊重与渴望。
她对自己高考只为文凭和户口的计划惭愧了一瞬。
一旁的李家人早对江南手上的录取通知书期待不已,江南笑了笑,连忙打开。
f大中文系。
上辈子,江南为了挣钱,学的财经类,这辈子为退休而来,她想试试不一样的路。
江大姑珍重地接过江南手上的单页,眼角含泪,她在这页简单的纸上,看到了区别她和妹妹一生的未来,她真心为侄女感到高兴,小南苦了二十多年,终于拼出了一条坦途。
她又将录取通知书拿给扯着她裤腿也要看的两个孩子看,教育他们好好读书,跟姑姑一样考大学,出去见世面。
江大姑让孩子看,却不让他们碰江南的录取通知书,生怕弄坏了。
待李家人激动过后,轮着看过江南的录取通知书,让她小心收起来,才正式招待起朱老师。
朱老师被忽视了好一会儿也不在意,他能理解这份心情,相信他回到家时,家里人也是相差无几的反应。
江大姑和朱老师闲聊起来,才知道他是来告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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