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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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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清极刚起来的火气瞬间被兜头按灭了。

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为了哪句消了火,又为了哪句心里酸软。

他俩千年前一个在暗处里欲念发酵却不敢言,另一个缺心少肺不懂情爱但已开始偏心,却愣是到了现在才走到一处,缩在这狭小的卧室内相拥。

要是千年前,能在落雪的弥弥山中看着落雪抱着他……

都过去了,已过去了。

“我其实,”薛清极的声音有些干涩,吻了吻严律的脸颊,低声道,“挑了很久。我想送你最好的,总以为还有时间,所以挑剔个没完,后来终于选好了,却已经没时间了。”

他并不提是什么,难免会给严律添堵。

薛清极心里并不想让严律为了当年没有得到的东西牵念,他今天都已经开始恨起当年结契时瞎乐的自己,竟然有些庆幸当年并未赠出手。

严律要是个记性差到底的倒也算了,他送的东西挂在身上,没多久大概也就忘了是哪儿来的。

偏偏严律能用一条胳膊来挽留他的魂契,记了他千年,这千年里光是魂契和转世已足够刺激他,薛清极没想过再留下什么继续加重严律的痛苦。

却不想严律侧过头来,对他笑了笑。

这一笑里有些狡黠有点儿得意,和薛清极记忆中那个在山间呼啸往来的妖皇一模一样。

他愣了下,随即感到另一只手内被塞了件儿东西,四四方方,有些硌手,又像是木头的只敢。

他脑中“轰隆”一声响,摊开手掌,借着灯光看清楚了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块儿刚开始刻便停工了的如意牌。

严律笑道:“我知道你要送的是什么,你走之后,我一直带在身边。”

那如意牌在薛清极记忆中还没怎么打磨,棱角尖锐,但此刻拿在手里时却发现已被把玩得圆润许多。

这是神木制成,坚硬无比,却被严律拿在手中摩成了这个模样。

薛清极无法想象,严律那一天天守在转世身边儿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抚摸这块儿如意牌。

“我一直在想你原本打算在上边儿刻什么样的字体,古字还是当时常用的字,”严律见他攥着那木牌并不说话,将烟咬在嘴里,布满云纹的右手伸出,握住了薛清极的手,“你回来了,就把它刻完吧,我不想再猜了,猜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受够了。”

薛清极紧紧攥着木牌,感觉到手心疼痛无比,却无法替代心中的撕裂似的疼。

他总算明白严律为什么迟迟不肯解除那只手上的术了——这千年来严律已经把等他活成了习惯,如若拔除,就是抽走了支撑他的那根骨头。

薛清极声音带着点儿轻颤,他低着头看着严律的手,低声道:“……我是想做一块儿如意牌,你已经很好了,不需要更好,我从年少时就知道自己多半无法飞升,但我死后,你却还要活着,你明明活的很痛苦,却必须活着,我无法结束你的难过,所以只期盼你能顺心如意。”

严律咽下喉头酸涩,放软了声音道:“我知道,我现在已经顺心如意了。你做了如意牌,也做到了这东西期盼我得到的一切,小仙童,所以不需要伤心。”

他还要继续说,却感到手背上落下一滴水珠来。

那带着点儿温热的水砸在手背上,好像一滴滚烫的魂魄碎片扎进严律的手上。

妖皇顿时手忙脚乱,他烟还在嘴上咬着,好悬没直接掉下来把床单烧出个窟窿,他抬手将薛清极的脸捧起,见清澈的双眼里泛着红,泪含在眼里,却偏偏是瞪着严律的。

“你这,”严律不知所措,“我也没说什么,你怎么好像是怪我把你弄哭了一样?”

妖皇大人虽然在情之一窍上开了不少,却仍搞不懂爱人的情绪和想法。

薛清极将那块儿如意牌丢在一旁,不知是恼怒还是羞耻,竟抬手一把掐住了严律的脖子,咬着压根道:“我就恨你这模样,每次以为已经陷得足够深,你却还能把我带到更深的地方。”

严律猝不及防被卡住脖子,却并不慌张,他起先是愣了愣,继而忍不住笑了:“彼此彼此吧。”

他被薛清极胡乱地吻住,烟都差点儿没来得及拿掉,便被卡着脖子按在床上,他一手抓着薛清极的后脑勺的头发,感觉到喉结被轻按揉捏,自己的另一只手倒是还记得将烟按灭,从衣摆中顺着薛清极的脊椎一寸寸抚过。

这战栗感在两人之间炸开,严律感觉到唇齿间的咸味儿,是爱人眼泪的味道。

这回某些人再也没法儿嘴硬,说是没有哭过了。

雷鸣轰轰,好似宣战的鼓点,敲击着屋内二人的神经。

衣服不知何时已卷起,一些反应也无法忽视遮蔽,严律被勾得神魂颠倒,但还是理智残存,拽着薛清极的头发将他拉得和自己对视,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和自己同样的强势与狂乱,心里起先是满意,随后“咯噔”一声。

“有件事儿我得先问清楚,”严律勉强平复了一下呼吸,“我是想在上边儿的,你不会也是吧?”

第77章

薛清极体内仿佛有血在冲击耳膜, 头发被严律拽着被迫微微仰头,发根传来的些许痛痒却成了一种复杂的刺激。

他半眯着眼停顿一下,声音略哑道:“只要是你, 我都想要。”

严律的脊椎好似被一簇羽毛划下,火苗带着极致的痒顺着后脊划遍全身。

他早知道这人在他这儿是从不隐藏那点儿偏执的占有欲,但没想到这话在这个场合从薛清极的嘴里说出来,带给严律的感觉会如此强烈。

“别说的跟我不是这么想的似的, ”严律妖的本性让他无意识地和薛清极碰了碰鼻尖儿, 两人离得太近,彼此烫得吓人的体温烘得人头晕脑胀,他凭借自己那点儿仅存的理智说道, “但就是, 那个,呃……”

妖皇再不是人, 也忽然有了点儿不好意思。

但这几个磕绊在薛清极听来就变了味儿,他一手在严律的腰上搓了搓, 半是恼怒半是闷闷道:“你难道真要在这时候气我?”

“靠,”严律被他这一搓, 头皮都跟着麻了起来, “你知道怎么来吗?我先说好,这事儿搞得差劲儿可是会疼的。”

薛清极愣了愣,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脸颊的红色显了些, 有些不知所措地瞧着严律:“你知道?”

“互联网上什么没有啊土老帽,”严律老脸也有些发烫, “我专门儿查的,理论知识随便都找得到。”

薛清极哭笑不得:“你查这个……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严律让他给问懵了, 他俩的反应已经没法儿按下去了。

最近两人情绪起伏都太大,压的太久的而感情发酵,无论是焦虑还是悲伤,都压缩在了只有两人的深夜爆发,实在是等不及再研究讨论的了。

薛清极的眼睛还有些湿漉漉的水光,盯着严律的眼神儿里满是潮湿的狂热和迷恋。

这眼神看得严律心里好像长了一层绒毛,他伸手过去抹了下薛清极被泪水打湿而有些拧巴的睫毛,薛清极侧过头在他手腕吻了吻,舌尖儿不知还是有意无意地略过,好似剑锋温柔地划过皮肤。

严律的手顿了顿,之前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脑子里过了一回,那些一会儿说疼一会儿说忍了又忍,终于还是一把拽住薛清极的领口,将他拉得差点栽倒,被迫跟严律对视。

严律的眼神儿凶的够呛,说话时也跟咬着后槽牙似的:“你听好了,我只心软这一回,可不是输给你了。”

瞬间的福至心灵,薛清极懂了这话里的意思,身体内烧着的火差点儿要把他给燃透了,胡乱地“嗯”了一声。

严律捂着眼睛叹了口气儿,心里暗骂真不该把这小子给惹哭了,没想到还债还的如此之快:“你那什么,去把我之前穿的裤子兜里东西拿过来。”

俩人回来就换了衣服,严律没薛清极那份儿强迫症似的讲究,换下的裤子随手丢在床尾地上,薛清极回身捞起来,见兜里掉出了个包装花里胡哨的盒子。

他捡起来时扫了一眼,借着暖色的小台灯薛清极把上边儿的字儿看了个清清楚楚。

哪怕是个千年古董,薛清极也是个领悟力一流的古董,只顿了顿便大致猜到了用途:“你哪里来的?”

严律又点了根烟咬在嘴里,来掩盖自己的紧张,烟雾熏得他眼睛微微眯起,轻咳一声:“买烟的时候看到店里有,就想着先研究研究……咳,行了,过来。”

他说不下去了,这话越说越不对味儿,劈手夺过薛清极手里的套。

好在小仙童也没有再细问下去,他很懂得趁着妖皇心软的时候拿捏他的道理,抿着唇看严律满是云纹的手撕开包装,那纹身晃得他头晕脑热,满身绷紧,不等严律再继续说什么就已凑上去堵他的嘴。

严律也已绷到极点,只来得及微微侧头转开还咬着的烟,薛清极的嘴唇落在侧脸,好像恼怒他的闪躲,又在他的喉结上狠狠咬了一嘴。

严律被他这狼崽子一样的行为逗乐了,那点儿别捏跟好胜心总算是扑灭得七七八八,手摸索着抓了把薛清极的侧腰,之前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严律不轻不重的一抓令薛清极抖了抖。

这反应深得妖皇喜爱满意,索性扯掉该扯的。

暖色的灯光令薛清极的皮肤看起来有种暧昧的质感,严律夹着烟缠着纹身的手点了点他的胸口,挑眉笑道:“我以前真没想过,会跟你这样。”

“是么?我却早就想过了,”薛清极攥住他的手,轻笑道,“跟你这样。”

这话简直是最到位的催化剂,在雨夜中令人头晕目眩。

吻成了攻城略地的武器,探索彼此更深处的隐秘。

即使这段时间拥抱和接吻的次数已经足够多,但这些在此刻又都多出了更多的战栗和灼热。

严律妖的本性总会在这时候适时窜出,压下理智占领大脑,他无比顺从自己的本性,无论是神情还是略无法聚焦的目光都是他沉迷其中的证据。

昏暗混乱中烟头灼热的红好似勾魂儿的烛光,薛清极已记不得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顺着那光压过去按灭,又是怎样咬在自己在他胳膊上留下魂契的地方。

他只记得严律压在喉头闷闷的笑声,闷在吻里消失在彼此的呼吸间。

严律的手指摸到薛清极的脸颊,感觉到一点儿湿意,含糊地嘲笑:“你以前有泪痣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掉眼泪过。”

话音都还没落,就被小仙童给堵住了嘴。薛清极略恼怒道:“说的话没几句我爱听的。”

“嘶,草,”严律骂了一句,“那我说什么?小仙童你再哭一下我看看?清极,你刚才眼泪落在我嘴里了,亲的时候没尝到吗?”

他不知道是别有用心还是全凭本能,平时能精准踩到薛清极的雷点,这会儿又能毫不费力地将薛清极的神经拉扯到极限。

千年前那些混乱的梦都已被现在的真实冲成了烟云。

现实比梦还要美好。

呼吸,狂乱,撕咬,情不自禁勒住彼此的脖颈却又勉强克制的力道……统统搅合在一处,在身体中炸裂,在大脑中崩盘。

一切都像是一个被太阳暴晒着的梦,他们的喉管像是要烧起来,身体像是在融化,目眩神迷。

又好像是惊雷闪电落下,眼前光影交叠,即便是闭上眼,对方的给予的感觉也如同过电般打进魂魄。

视线中那些大块儿的光斑层层叠叠,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慢慢淡下去,视线恍恍惚惚地清晰起来。

刚才心跳撞击耳膜的声音太强烈,严律花了许多时间才让听觉和理智一起回笼,窗外的雨声混杂着薛清极逐渐平复的呼吸一道传入耳中,感觉到脸颊处又被薛清极亲了亲。

两人身上都起了一层粘汗,严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的混乱。

他俩也不知道是已经较劲儿成了习惯还是其他,接吻像是在咬人,薛清极的眼神儿像挑衅也像钩子,将他的理智拽的稀碎。

而严律也确实经不起一点儿撩拨,起初还有些局促,后边儿就全都抛诸脑后彻底栽进这沉沦感里去了。

妖族真是从老祖宗开始就没有自制力!简直令人痛心疾首!

妖皇回忆起来只觉得跳进了麻椒水里,从头到脚都是受到冲击的麻。

他掰着薛清极的脑袋,这才发现之前那点儿水光全都没了,只剩下慵懒的心满意足,被严律掰着脸也不挣扎,反倒抿唇笑起来。

“我怎么感觉,”严律皱起眉,“你不像是完全不懂这些?”

薛清极无辜道:“妖皇不要污蔑我,我也是全凭‘理论’。”

严律惊讶:“你哪儿来的‘理论’?”

薛清极长睫半垂,敛去眼里的笑:“我之前便说了,早想过和你这样。”

既然是早有肖想,脑子里这些废料自然比严律要早千年产生。

千年前也不是全无这些事情的记载,某白皮黑心的人只要有心,这些东西了解起来当然快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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