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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周末过完,辛榕的病才算基本好了。人瘦了一圈,但回去上课时还是淡然自若的样子,谁也看不出来过去几天他经历了什么。

他的脸书帐号没再更新了。

以前是每周发一次状态,那是给邵承昀看的。现在既然断了,辛榕就不再给彼此留虚假的念想。

他不是那种会以退为进、用些弯弯绕绕手段的人。就算再难捱,自己也咬牙忍着。

邵承昀拿了那张电子客票,离开英国时连再见都没和辛榕说一句。

邵家二少几曾何时在情场上受过这种屈辱,甚至也想过让辛榕在异国他乡自生自灭算了。

回国以后邵承昀一边倒时差一边去了几次应酬,也有些想要巴结他的生意伙伴往他跟前送人的,一口一个“邵总”叫得别提有多甜,替他点烟的,给他斟酒的,伺候得无比殷勤。

邵承昀表面应付着,最后不动声色地都给推了。

就算工作排满了,交际一场接一场,不管多忙都没用,邵承昀心里始终有个身影。忙乱的间隙,他也没忍住去翻了翻辛榕的脸书帐号。

过去的更新还在,一条没删。新的却不再有了。

原先常给辛榕的动态点讚的朋友里有个名字很扎眼,是路易斯。

在辛榕长达一个月没有更新动态后,邵承昀点进了路易斯的脸书页面,不出意外地在路易斯每隔几天就发布的合照之中发现了辛榕。

单从那些照片里,还看不出来辛榕是不是接受了路易斯的追求。

两个人没有挨得很近,辛榕脸上的表情也比较淡然,就算照片里的所有年轻人都在展露笑容,辛榕也与周围的人有种隔阂感。

邵承昀没看几张,关了脸书页面,后仰进皮椅里。

辛榕或许没有想错,看完这些照片以后,邵承昀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他弄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人回来了放在自己跟前,每天看着就心安了。

当然邵承昀最终没那么做。

回国的飞机上,他依稀想起在自己高烧那天辛榕似乎主动吻过他。

这段记忆并不真切,邵承昀当时烧得稀里糊涂,心情也宕到了底点,辛榕主动一吻是不是自己假想出来的,邵承昀无从分辨。

但其中有一幕却很真切,辛榕在接吻时哭了,边吻边哭。当邵承昀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舌尖仿佛也尝到了那种苦涩的味道。

不论这一吻是真是假,邵承昀没再打扰辛榕的生活。

辛榕要去看外面的世界,那就看吧。

邵承昀长这么大没有在感情上等过任何人,这次为辛榕破例了。

-

几个月后,在辛榕母亲的忌日前一天,邵承昀自己开车去了一趟平州城南的墓园。

他带了一束素净的白菊,走了一段蜿蜒而上的石阶,快到辛母的碑前时,却见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半蹲着正在擦拭墓碑。

对方刚好擦完碑体的侧面,一转头见到邵承昀站在一旁台阶上,也愣了愣,“邵总…?“

邵承昀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孟冬林。

两个男人站在辛榕母亲的碑前,都没说什么话。

邵承昀放下花束,在那位面目清秀的母亲照片前站了一会儿,最后鞠了一躬。孟冬林早他半小时过来,也已经把要做的事情都做好了。

孟冬林把烧过纸钱的铁桶放回原处,和邵承昀一同出了墓园。

到了停车场边,两人都不急于上车,站在一处有树荫遮挡的角落抽了根烟。

邵承昀抽的是孟冬林递来的一支,他自己没有随身带烟的习惯,还回打火机时道了声谢。

孟冬林这次没有主动谈到辛榕,大概是知道点什么的,没有再戳邵承昀的痛处,只是感叹了一句,“没想到邵总会到这儿来。”

邵承昀沉默片刻,而后说,“辛榕曾在邮轮上和我说过,他母亲的遗愿是让他慎重选择结婚对象,让我高抬贵手。”

——可是邵承昀当时没那么做。

“……今天过来,是想给阿姨道个歉。和辛榕结了婚,却没把人照顾好。”

邵承昀说完以后,垂眼吸烟。他以拇指和食指捏住烟嘴,抽烟的样子看着很有风度。在状似平静的讲述中,流露一丝不易觉察的眷恋和温柔。

孟冬林听后,沉默一会儿,才说,“邵总有心了。”

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经过这么长时间,孟冬林必须承认辛榕当初没看走眼。邵承昀对他是用了心的。

他们两个本来不熟悉,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每聊一句,中间就要停顿一阵子。

后来邵承昀突然说,“辛榕小时候什么样?”

孟冬林挑了下眉,笑起来,说,“这可有得聊了,辛榕小时候就拔尖儿,跟我们这些不思上进成天捣乱的大院孩子不一样。”

顿了顿,孟冬林脸上的笑容收了一点,声音也沉了些,又道,“辛榕救过我,邵总知道吗?”

邵承昀听后摇摇头。辛榕没和他提过多少自己的事,这也是分开以后邵承昀觉得遗憾的地方,曾经有那么多时间相处,却没有多了解辛榕一点。

“我爸以前爱喝酒,喝蒙了回家就打人。打得特别狠,我妈和我都逃不掉。”孟冬林弹了弹指间的烟,慢慢地说,“我大学快毕业那年他把我妈头打破了,我也给他打红了眼,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出来,砍了他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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