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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榕先是公事公办的应了一句“早”,而后突然定住了,转头盯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高大男人。

身边的同事很不解地问了句,“怎么了?”

辛榕没出声,震惊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面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也回过头来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扛着东西走远了。

争取明天能再来这里蹭顿晚饭

走廊上的那群工人搬着东西渐行渐远了。之后有差不多十分钟,辛榕都处在一种回不过神来的恍惚之中。

邵承昀当然是为他来的,辛榕也知道。但是何至于要因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辛榕活了22年,除了过世的母亲,好像从来没有人把他看得这么重过。

这天上午辛榕在工作的间隙掏了好几次手机。邵承昀是够沉得住气的,两人都打过照面了,他却一点不联系辛榕,也不解释这件事。

辛榕也想问问他来豪丽是怎么回事,邵氏的公司那边又怎么办,思来想去问题太多,结果一直捱到午餐时间,辛榕都没拨出去一通电话。

午休时有其他同事问辛榕要不要帮他带份员工餐回来,辛榕一般都是答应的。他会趁着午休时的办公室比较清净,再核对一些文件,也可以减少晚上的加班。

但他今天没让同事带饭,自己去了员工食堂,其实是想看看能不能碰上邵承昀。

后勤部门干活的人一般都会提早吃饭,因为体能消耗大,和那些坐班的职员不同,等不到12点半以后再去用餐。

辛榕从员工通道进入食堂,扫视了一圈,尽管邵承昀只是十几米外的一个背影,也被他立即看到了。

食堂的出入口是两大面玻璃门,其中一面常年锁着,外面摆了一排椅子。邵承昀就坐在那儿,穿着绿色的工装,身旁没有其他同事。

辛榕买了瓶水,走到室外,在他身边的空座里坐下,然后把水递给他。

邵承昀说了声“谢谢”,把水瓶接在手里。

辛榕沉默了会儿,没等到邵承昀再说别的话,只能自己开口,慢慢地问出一句,“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邵承昀转头看着他,笑了下,叫他的名字,“辛榕。”

——真的很想抱一下他,邵承昀心道。快三个月没抱过了,做梦都想着眼前这个人。

可是现在的环境和两人的关系都不允许他放肆,邵承昀沉下声,说,“我来这儿不会烦你,不会影响你工作。”

“我和周总打了个赌,能在豪丽基层干多久。你就当我告诉你的这个就是事实,就行了,别的不要瞎猜。”

邵承昀没说真话,也不提自己来这里是为了辛榕。

就算辛榕心里清楚他的动机,只要不说破,那就给彼此都留了一层,也不让辛榕觉得负担。

过去那一年的相处,邵承昀虽然有很多细节上的缺失和疏忽,但辛榕这个人他是摸透了的。

这小孩有时候性子也轴,三言两语甚至身体力行都未必劝得动他。

要是他认定了双方有差异,认定了这就是问题的根源,邵承昀也很难跟他讲清楚,自己当初根本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和他分开的。

更麻烦的是,他们已经没有共同生活的圈子了。两个人都还忙,各有各的忙法,要保持稳定的对话都很困难。

邵承昀索性就走一步险的。辛榕在意身份,邵承昀就把自己身上的标签都撕了,没有那些家世背景,没有那些职务收入,尝试当个普通人。每天工作时间或许能见到面,午休时能聊上几句。

辛榕要是有什么事,也不至于总去求助那些朋友,还能想着邵承昀就在他身边,可以随意支使得动。

辛榕听了邵承昀编的这个理由,也像是有点急了。他觉得邵承昀做不了这个工作,怎么也不至于去干这种出力气的活,忍不住说他,“你跟周总不是朋友么?他能同意你干这个?豪丽那么多工作,为什么非得去后勤?”

分开以后他们见过几次面,辛榕基本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这时因为这个意料之外的工作,他突然有点破防了,一句追着一句的,邵承昀反倒觉得亲切了许多。

邵承昀不能说自己是被周朗夜坑的,惊喜变成了惊吓,只能硬扛了一把,和辛榕说,“别的工作也不一定能每天见你,是吧。我在客房部做不了别的,整理房间不可能,去做文职就和你一个办公室了,变成妨碍你正常工作。”

原本是一个邵承昀自己都猝不及防的岗位安排,经过他这么一解释,反而像是合情合理的。

辛榕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又冷了下去,说,“明天不要再来了,别这么折腾你自己。”

邵承昀不接他这句话,而是低着头,从裤袋里摸出了烟。

他穿的是最普通的那种军绿色工装裤,一边裤袋里塞着两隻劳保手套,隻用了半天时间,手套的手指部分已经磨得灰黑了,另一边裤袋里则揣着一盒烟。

烟也不是什么好烟,就是十几元一包的普通过滤嘴。邵承昀参照着其他工友的烟价给自己买的,在这种环境里要是不抽烟不说荤话,那就没法和其他人打成一片。

辛榕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粗粝的一面,盯着他以单手抖了抖烟盒,直接用牙齿咬了一支出来。

“我抽一支,行么?”邵承昀也看着男孩,笑了笑,明明看他的打扮已经像是个普通人的样子,这么一请示辛榕自己能不能抽烟,又像是做回了曾经的那个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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