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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承昀看着眼前的男孩,知道自己对不住他,时至今日竟然错到连一个拥抱都要不起了。
他在一片沉默与等待中,无奈笑了笑,好像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这么颓丧过。
最后他点了点头,很注意分寸地抬起手,替辛榕把一绺垂落的发丝捋到耳后,然后说了两个字,“去吧。”
不了邵总,我有约了
一年前在游轮上见到邵承昀时,辛榕一定不会想到,有一天与他的告别竟是这样一个场景。
邵承昀说了“去吧”,转身先下的楼。
客厅里的几人见他回来,就像什么也没发生。刚才那些微妙的缄默和紧张的对峙都揭过去了,他们仍是谈笑自如的朋友。
邵承昀拉开椅子坐下,小魏过来给他们送调酒的冰块,邵承昀看似随意地嘱咐了一句,“你先别忙,帮辛榕收拾收拾东西。”
方才在楼梯转角处,他还那么舍不得放手,这时已然又做回了那个风度翩翩的邵家二少。
辛榕再下楼时肩上挎着背包,小魏抢着替他提了一个行李袋。客厅里的众人正聊起罗薇琪订婚宴上的趣事,罗薇琪被调侃得一直捂脸,看着气氛很好。
辛榕心里装着感激,此刻也不必说出口了。
白辉和罗薇琪刚才不惜冒犯朋友,出面帮了他,现在辛榕要回到原本的生活,而他们仍有他们的圈子。彼此都不差这一句谢谢。
辛榕去一楼的书房里抱出了睡得迷迷糊糊的糖糖。慧姨也跟着他们后面,有些忧心地问,“怎么这个时候走?等明天不行么?”一边说着一边给糖糖背上搭了件小袄子。
辛榕抱着孩子,一出门却见司机已经等在外面。他犹豫了下,还是上了车。
这时候逞能没必要,外面叫的车开不进这片别墅区,他带着糖糖不能一直步行出去。坐就坐吧,辛榕心说,也就这最后一回了。
司机问了他去哪儿,辛榕在手机上搜出一个酒店,离他家的那套老房子不远,相隔就一条街。老房子今晚住不进去,事先也没收拾过,辛榕说,“就去这里吧。”
司机把地址输入导航,车子刚一开动起来,糖糖醒了,迷迷糊糊地从安全座椅里坐起来,眨着眼问辛榕,“哥哥,我们去哪儿?”
辛榕看着她,一隻手搭在座椅的靠背上,修长手指在孩子头顶轻轻抓了抓,低声和她说,“我们回家好吗?”
-
那套别墅不是辛榕的家,这一次他与邵承昀终于彻底断了。
下车前辛榕从钱夹里抽出别墅区的通行卡,放在了车门的储物格里。以后他不会再回来这里了,通行的证件也没有保留的必要。
到了宾馆以后,他去前台开了一间双人房。
糖糖刚在车上已经睡迷了,辛榕一手抱着孩子,肩上背着包,另隻手里提着行李袋,房卡就夹在指间,总之全身上下挂满了东西,靠手肘摁键才进的电梯。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过这种什么都只能靠自己的生活了。辛榕把糖糖放上床后,手撑着床垫有点喘。
他近来瘦了许多,加之睡眠不好,体能也有点下降。糖糖在床上摊开四肢软乎乎地躺着,辛榕抖了抖有点汗湿的t恤,背靠着床沿就地坐下。
因为怕扰醒孩子,他关了床头灯,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糖糖睡在身后,发出小声的咕哝和磨牙声,辛榕把头埋在臂弯里,任凭自己放空了几分钟。
——都结束了,他和自己说。
爱情是件奢侈品,过去一年他把自己透支干净了,以后要做的就是好好打工,好好存钱养家。
邵承昀最后说的那声“去吧”,总在辛榕耳中回响。四周都静极了,男人那把低沉磁性的嗓音不像是幻觉中的模糊,反而听得愈加清晰。
辛榕的双肩不自觉地有些抖,可是没哭。
他不是那种失恋了要用眼泪洗刷的人。最后这两个月闹得兵荒马乱的,回头想想其实也好,反而把人给折腾清醒了。
如果是在最甜蜜的时候一下断掉,恐怕真是伤筋动骨的痛。
辛榕再抬起头来,眼眸里黑沉沉的,衬得一张脸愈发有些苍白。
他从地上撑起来,先抓了几个枕头围在糖糖的床边,防止她睡熟了掉下来,然后走了两步倒在另一张床上。
在孟冬林的酒吧里喝完酒都快两小时了,这时候好像才觉出那点酒精的后劲儿。
辛榕抬手搭在额上,闭着眼,身下明明有床垫托着,他却感觉自己正在下坠。
不想洗漱了,也懒得换衣服,凑合睡一晚吧。辛榕平躺了几分钟,而后抓过身下的被子将自己裹起来,整个人蜷缩在被子下面。
邵承昀说的那声“去吧”还没消停,辛榕一直能听见。
半睡半醒间,他脑子里一帧一帧闪过的画面里全有邵承昀的身影。真的没办法控制,就跟烙在身体里了,牵扯着也疼,但还是会止不住地想。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和他说,最后软弱一次最后想念一次。明天开始搬家找工作,把所有时间填满,忘掉邵承昀,就当从来没有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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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榕走得远比邵承昀所想的更决绝。
他离开别墅时,邵承昀看到的就只有那张安静冷淡的侧脸,连头都没回过,更别说一个眼神。
邵承昀这辈子就没有经历过“被甩”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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