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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虚虚实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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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虚实实

农历十月中旬,越往北走越冷。俞宛秋坐在主帅大帐里,看着帐外来来去去的巡逻兵,他们都已经穿上了棉袄。

本来在潞州时,天天大太阳,只需着夹衫即可,昨晚北风一刮,气温猝降。幸亏早就备足了冬衣,不然这会儿岂不抓瞎?

远远地望见赵佑熙领着几位将领过来,俞宛秋起身迎了出去。

这里是衢州郊外,赵军在此驻扎一日了。

攻打衢州远比想象的艰难,城墙高,城门厚,城下有十丈宽的护城河,一旦高挂吊桥,便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因为衢州是座山城,另外三面环山,只有南门面向平原。衢州知府和守备大概听过赵太子的神勇,根本不敢出城迎战,只要赵军一靠近。立马放箭,矢如飞蝗,赵军只好回撤。一天进攻数次,皆因箭雨而退。

晚上赵佑熙在灯下召开战情会议,满面虬髯、形似鲁智深的宣威将军陆满仓愤然道:“,老子今晚不睡了,每个时辰杀上去一回,看他们有多少箭放。”一面说,一面猛拍大腿。

他弟弟陆满屯在旁边低声提醒:“太子和太子妃在上,你说话注意点。”

赵佑熙笑道:“没关系,这里是军营,不是朝堂,随意就好。”

陈学愚蹙起眉:“就算陆大将军一晚上把衢州城里的箭都耗光了,人家也有别的办法,别忘了这里是山城,他们可以往下丢石头,还可以倒滚油,倒开水,我们照样难以接近。”

听到“开水”俞宛秋马上想到了以前看过的战争案例,脸上不禁现出焦虑之色,赵佑熙转头柔声问:“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俞宛秋虽然列席军事会议,却从没发过言,她原就是本分之人,不喜欢多话,更怕自己贸然插嘴会引起这些大男人的反感,所以一直很安静。

此刻夫君动问。便说出了自己的隐忧:“今天气温降了许多,看这架势,像是寒潮来了,过几天说不定会下雪。到那时候,城上根本不用倒开水,直接倒凉水就行了,一夜就能结成冰,把整座城用光溜溜的冰围起来,我们根本没办法靠近。”

在坐的将领都是南方人,陆氏兄弟更是从热带过来的,这辈子没见过雪,对“冰封之法”更是首次听闻,惊诧之余,不免更着急了。

赵真摸着自己的棉袄说:“的确是寒潮,今早扎营时,穿上棉袄做事还有点热,现在就不觉得了,再冷下去,我担心有些士兵会冻病。”

一向以老成持重著称的谢又安都露出了愁容,抚着手掌道:“真耗到下雪就糟糕了,这里有一半的人是从绵远大营来的。最经不起冷。”

几个声音同时表态:“所以不能拖啊,要速战速决。”

俞宛秋想起赵佑熙说过的话,梁瑾瑜希望赵军两天内攻下衢州府,然后和靖军互为首尾,一起夹击赵军。梁瑾瑜是在北方长大的,对北方的天气最了解,他会这样打算,应该也考虑到了赵军的特殊情况,越临近寒冬,赵军的战斗力越弱。

梁国的西北军正好相反,他们驻守在苦寒的北国,长期与冰雪为伍,早就适应了冬天的气候。

所以她忍不住再次开口:“衢州守军会如此作为,就是要拖住我们,让西北军各个击破。陆大将军,既然你今晚不想睡,我看你不如带着手下绕到后山看看,兴许能打开缺口呢。”

她曾经的家乡是丘陵地区的小县城,外婆家就在山村里,她小时候也跟表哥表姐们上过山。从外面看起来,山是一道屏障,真正进去之后,会发现里面的山路四通八达,处处曲径通幽——原始森林可能真的没路,但衢州府周围的山,绝对常有人来回,踩出了一条条山路。

一直拈着胡须不作声的牟翊点头道:“太子妃所言甚是,‘出其不意’乃是兵法中的上上策,但南门这边也不能停。要连夜猛攻。”

赵佑熙眼睛一亮:“声东击西?”

牟翊含着笑说:“虚虚实实而已。”

赵佑熙思忖片刻,很快下令:“满仓,还是由你带着五万人攻南门,如果对方箭势减弱,能冲上去当然更好,总之全力而为。满屯带着一万人从西面上山,定安带着五千人从东面上山,其他几位今晚也不能睡,要轮班值守,密切注意营地周围的动静。”

“是”将领们得令而去。

主帐里只剩下小夫妻俩,俞宛秋感慨地说:“看来靖军夜袭赵军营地对你影响很深,你怕梁国的西北军也来这一手?”

赵佑熙道:“没有靖军烧营那档子事,我也会让人守好营地,因为这里有我的妻儿。”

俞宛秋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我本来打算先和尧儿留在潞州,等你们攻下衢州府后再过来的,可又怕单是我们母子俩留下,会给人可趁之机,一旦劫持了我们,反而给你添麻烦。”

“你们当然要跟着大部队走。”刚刚攻陷的城池,刚刚征服的国土,大军撤走后,把妻儿留在那里。赵佑熙想都不敢想。

俞宛秋无声轻叹,她心里何尝不明白,她和尧儿还是留在宫里最安全。之所以坚持随军,固然是因为夫妻恩爱情浓,难以忍受长期分离。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是,她怕留在宫里,根本招架不住来自太后的骚扰与压制。

她是个孤女,毫无外戚势力,唯一的倚靠就是赵佑熙。赵佑熙在宫里时,太后都想尽办法对付她了,赵佑熙若长期不在。她都不知道太后会怎么整她。

俞宛秋甚至怀疑,以太后对她的成见之深,忌惮之重,有可能利用赵佑熙不在的时机把她给除掉。只要她一死,太后选定的那些女人就可以入住东宫,吴家女儿也能顺势当上太子妃。

即便太子一辈子不碰她又如何?尧儿没了亲娘,于情于理都该归在新太子妃名下,成为新太子妃的养子。这样一来,吴家不仅有了太子妃,还有抢来的便宜皇孙,未来几十年的荣华富贵都不用愁了。

本来她还想着,有了尧儿做润滑剂,也许可以慢慢跟太后搞好关系,是小福子的死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对宫斗的残酷性也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不管小福子死于何人之手,都说明了一点:在权势带来的巨大利益面前,亲情的力量薄弱到不堪一击。太后屡次想把尧儿抱走,绝非是因为喜欢他,只不过把他当成争权夺利的筹码罢了,就像她当初抢太子一样。

如果她留在宫里不走,最后的结果,可能既保不住儿子,也保不住自己的小命。

那些人连太子的近身太监都敢杀,对她这个毫无背景却占据太子妃尊位的女人,又有什么不敢的?她是宫里许多女人的眼中钉,太后就不用说了,皇后表面上示好,心里也毒得很,至于太后为太子选定的那些妃妾,个个都巴不得早点踢开她这块绊脚石。

想到这些,俞宛秋的语调有些伤感:“我和尧儿,只有在你身边才是安全的。”

赵佑熙还在琢磨着今晚的战略部署,没察觉到小妻子曲折婉转的心思,但她眼中的忧戚仍让他心疼,走过来把她揽到帐后的床边说:“趁现在还安静,你抓紧睡一会。”

俞宛秋抓住他的手:“那你呢?”

赵佑熙告诉她:“我跟满仓一起去南门叫阵。”

只有他亲自出马,才能更好地迷惑敌人。以为赵队今夜卯足了劲要攻破南门。他们势必得调来更多的人守南门,其他几个门会变得更空虚。

俞宛秋亲手给他换上战袍,殷殷叮嘱:“小心一点,别仗着自己武功高就疏忽大意,箭是不长眼的。”

赵佑熙安慰道:“没事的,你忘了,在上京的时候,我曾从箭雨中逃生。”

俞宛秋瞪了他一眼:“还好意思吹,你逃是逃了,腿上和脚上却中了两只毒箭,在家里养了好久,差点成跛子的。”

赵佑熙毫不在意地笑道:“那次是上百名弓箭手从四方八面围攻我一个人,也就是我才能逃出生天,要换了别人,早被射成箭猪了。”

“好,你厉害。”俞宛秋好脾气地附和。

“你相公只在这方面厉害吗?”赵佑熙附耳低语的同时,咬住妻子小小的耳垂。

俞宛秋不介意夸他:“你在床上更厉害。”

赵佑熙笑得好不暧昧:“乖,等我回来,好好犒赏你。”

“啰嗦,快走啦!”

最后,太子是被太子妃推出大帐的。

这是他们经历了几次大战后磨合出来的解压方式:每次披挂上阵前,夫妻俩都要聊聊天,甚至互相调戏,以此来缓解紧张情绪。

女兵营的临时教头骆嘉过来请示:“殿下领兵出征,让属下带着人守着主帐吧。”

“不用,你守好女兵营就行了,今晚要大家睡得警醒点。”

骆嘉走后,俞宛秋唤来戚长生吩咐:“长生,你的人主要守着小郡王,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离开。”

新招来的兵,她总是带着三分怀疑,她和赵佑熙其实是一种人,对陌生人相当提防。

——说明的分隔线——

今天上午去亲戚家拜节,本以为最迟下午15点能回家的,谁知拖到了17点半,等吃完晚饭收拾停当,都快20点了,所以今晚只有1更。

明天会尽量3更的,我决定以后保持2更的更新速度。

再龟速下去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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