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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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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殿长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你、你一马上退休的小文员,你还嫌弃上了?”

月鎏金不置可否,先耸了耸肩,然后冲着副殿长努了努下巴:“对了,小伙子,给我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副殿长:“……”求求你搞清楚,现在我是你上司!

因着殿内还有香客, 副殿长很是担心这对突然冒出来的两口子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持续造成不良影响,于是乎,就以上司的身份不容置疑地冲着月鎏金说了句:“拿好你的工作证明, 跟我来办公室一趟。”说完, 就转身走了。

月鎏金还不知道这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呢,只能跟着他走。梁别宴快走了两步, 行至了月鎏金身畔, 低声对她说道:“仙界十二神虽是天庭后造的假神, 但时间长了,拜得人多了, 也就成了真神。他们不受天道所控, 却也不受天道庇佑。在这其中,影响力最大、信徒最多的,便是杀神。”

月鎏金:“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梁别宴:“那你可知, 在杀神的众多信徒中, 哪一界的人最多么?”

月鎏金还真不清楚, 毕竟,她也才刚破封而出没多久, 还没来得及去了解那么多呢。

“哪一界?”月鎏金猜测着说, “妖界还是魔界?”

“都不是。”梁别宴回答说,“是修罗界。”

“啊?”月鎏金先是诧异, 但很快,就理清了逻辑关系:虽说修罗界不可出, 但却可以随意进, 自古到今, 不断有罪犯被流放修罗界,也不断有走投无路者躲入修罗界, 相当于不断地有新鲜的血液汇入,络绎不绝地为修罗界内部的世界带去外界的最新消息。

日月更迭,岁月更替,在过去的某个时点,有某个不知名的忠实信徒闯入了修罗界,在那片穷凶极恶的土壤上洒遍了杀神的种子,然后,杀神的威望便在修罗界内生生不息地发展壮大了起来。

“也不奇怪。”月鎏金轻叹口气,“杀神又被称之为煞神,为正道人士所不耻,却又是备受邪道人士的追捧,将其视为自己的保护神。在我被封印进那枚玉佩之前,杀神威望最高的地方是魔界,修罗界属于后来者居上了。”

副殿长的办公室在后殿,顺着西侧的回廊走,尽头那间屋子就是副殿长办公室。

即将抵达办公室门口时,梁别宴忽然想到了什么,启用了密语传音,对月鎏金说道:“杀神无论是正是邪,都改变不了起源于天庭的事实,所以才会在十二神殿中占据一席之位。十二殿是十二神明的总殿,无论他们在六界中有多少分殿,所接纳的香火、信仰以及心愿最终都会汇聚于此。受了香火,就要替信徒办事,虽说并非事事都能办成,但起码都要尽心尽力,不然就会落得一个‘不灵’的评价,导致信徒流失,香火递减,迟早会被其他神明取代。”

月鎏金微微蹙眉,也用了密语传音:“什么意思?现在的十二神是流动的?”

梁别宴点头:“谛翎设置的岗位竞争制度,以免十二神懈怠,丧失工作积极性。”又解释说,“十二神是十二大神,尊享神位;还有二十四中神和三十六小神,全部是大神岗位的预备役,随时可以晋升取代现有的十二大神。”

月鎏金震惊地倒吸一口气:“……谛翎他,真是,天生帝王!”

梁别宴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有管理手段,并且思想先进,始终与时俱进,在最新更新的那一代三十六小神中,甚至已经新增了科技产品神、程序代码神和人工智能神。”

月鎏金:“……”好家伙!好家伙好家伙!

梁别宴又说:“在如此激烈的岗位竞争制度之下,唯四能够稳固神位的四尊大神是财神、月老、文昌和杀神。”

月鎏金愣了愣:“财神、文昌和杀神我都能理解,求财求学业求事业,古往今来一直如此,但月老他什么时候也成一方大神了?”

梁别宴长叹一口气:“时代在进步,渴望体验爱情苦果的人来越多了。”

月鎏金:“啊?不是吧,我在网上看到很多人都很清醒啊!”

梁别宴:“那是他们给别人当爱情军师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清醒,分析点评的头头是道,到了自己就是谁能过情关,恨不得把月老庙跪穿。”

月鎏金:“……”怪不得大家都说,当代年轻人的精神状态很颠呢。

“爱情这东西还是不要随便碰。”跨进副殿长办公室的时候,月鎏金还用密语传音对梁别宴说了句,“影响行走江湖的脚步。”

梁别宴心想,怪不你能当妖尊呢,心中无情爱,拔刀自然神。

副殿长是个白皮肤国字脸的小伙子,五官端正,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看起来一身正气。

月鎏金一边满含赞赏地在心里想着:这小伙子,连个顶头上司都没有,竟然还没有懈怠工作,坚持不懈地稳固着杀神在十二神中的地位;一边欣赏不已地开了口,又询问了一遍:“小伙子,你还没跟我做自我介绍呢,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啦?是本地仙族么?成家了没有呀?”

副殿长:“……”来,来来来,我的位置让给你,你来坐!

副殿长无奈又心塞地将手中刚刚端起的保温杯给放回了桌子上,想批评这个新来的吧,又觉得她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帝君塞来的人,不给点儿面子也不行,只能委婉又含蓄地说道:“不是我说,你好歹也这么大岁数了,总得注意点影响是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拎着刀追着老公砍像什么话?还有你!”他顺带着连梁别宴都数落了一把,“你说你落到哪儿不好,偏偏落在杀神殿殿顶,隔壁月老殿香火那么旺,你俩怎么不去他那儿闹呢?知道不知道这样一闹会给杀神殿带来什么样的严峻后果?”

月鎏金和梁别宴这两位真实年龄加在一起四千来岁的老家伙乖乖地聆听着小年轻的训话,还相当给面子地给出了回应:摇头,不知道啊。

副殿长不能明说,只能暗示,气急败坏地点着桌板说:“月末了,加上快年底了,各单位要文明考核了知道么!”

月鎏金:“……”

梁别宴:“……”

怪不得让去隔壁月老殿闹呢,合着是竞争单位。

副殿长又心累地长叹了口气,本想再继续开口批评点什么呢,但话到嘴边了,却又觉得多说无益,于是,就把话头改成了:“算了,先这样吧,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以后就明白了。”

月鎏金点了点头,然后,问了句:“还有事儿么?没事儿我就先走了啊,急着带我外孙儿去玩呢。”

副殿长:“……”我真是服了!

副殿长已经心累到不想再和这个气人老太太多说一句废话了:“把个人档案放下就能走了!”

“哦。”月鎏金从自己的储物戒中调出了刚从灵官殿那里拿来的个人档案,放到了副殿长身前的办公桌上,然后,又不辞疲惫地问了句,“小伙子,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加上这遍我都问你三遍了,事不过三,你要立即回答我呀,不然会很麻烦!”

我还麻烦上了?副殿长彻底没了脾气,认输一般地回了句:“文青松。”

月鎏金:“文字的文?青山松柏的青松?”

文青松点头:“嗯。”

月鎏金:“多大了?”

文青松反问:“你看着我像多大?”

月鎏金仔细地瞧了瞧他的黑眼圈、法令纹和唇上的那两撇小胡子,回答:“比我小个四五百岁?也有外孙儿或者外孙女了吧?”

文青松:“……我还没结婚呢。”

月鎏金:“啊?你晚婚了呀!”

文青松欲哭无泪:“……我刚毕业三百年。”

月鎏金:“……”

仙界的法定成人年龄是六百岁,大学两百年,也就是说,这小伙子,才一千一百岁?比她闺女还小?那他长得也有点儿太着急了吧……

“你、平时没事儿了还是多保养一下吧。”月鎏金掏心掏肺地关怀道,“工作太忙了就请个假,去度度假,杀神大人不会责怪你的,信我!”

信你才出了鬼了!

文青松的额角都凸起青筋了,忍无可忍:“你到底还有事儿没了?没了就赶紧走!”

“哎,好端端地,生什么气?”月鎏金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朝着梁别宴努了努下巴,一边快速朝着办公室门外走一边念叨着说,“赶快回赶快回!小铭都等急了!”

梁别宴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他才不急呢,车上打游戏呢。”

月鎏金:“你怎么知道的?”

梁别宴:“司机刚发来的消息。”

月鎏金:“那他还怪会享受呢。”

梁别宴:“学习不行,吃喝玩乐倒是样样精通。”

这俩人都走出去老远了,文青松还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俩人的对话呢,直到两人的对话声音彻底消失,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但还是感觉身心疲惫,再度将桌面上的保温杯端了起来,正欲大饮一口,忽然,腰际悬挂着的玉牌忽然绽放出了一片刺目的金光。

文青松浑身一僵,杯子都没放下,就猛然低头看向了自己的仙令。

在天庭任职的官员,人人的腰际都会佩戴着一方玉质的仙令,巴掌大小,绿白色的质地,背面刻任职单位的标志性建筑,正面中央刻着官员的名字,职位大小可以通过名字上发出的金光判断,金色越暗,职位越低。

在此之前,文青松的名字一直是暗金色,却在突然之间变成了亮眼的浅金色,但是,按道理来说,他在三百年前入职之际,名字就应该变成浅金色了,却因为一直没能完成入职手续而迟迟未变。因为他一直没见过他的顶头上司。

正神一日不点头认可他,他就一日不能够算是杀神殿内的副神,虽然挂得是副殿长的名头,行得也是副殿长的职权,却始终是个临时工,迟迟不能转正。

但这并非是因为杀神大人在针对他,所以故意不来见他,是因为杀神大人他总是神出鬼没,全天下除了仙帝之外,再无第二人见过。也正因如此,杀神殿副殿长的位置也变成了全天庭流动性最高的一个副神级的岗位,前几任副殿长皆是因为受不了长期无法转正的苦楚才选择了离职或调岗,不然级别这么高的岗位也轮不到他这种寂寂无名的小仙官。

但是吧,人家家里有钱的可以安心离任,家里有背景的可以托人调岗,像他这种家里无钱也无背景的,只能苦熬。

不过即便如此,文青松也已经很满意了,最起码杀神殿的香火旺,待遇不错,干满五百年还分配房子,能改善父母家人的生活条件,所以文青松始终坚信,只要自己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地坚守岗位,就算不能够转正也起码能够养家糊口了。

只是没想到,转正竟然来得这么突然。

仙令由暗金色变成浅金色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位居副神了,从此之后,平步青云,一路顺风顺水。

泼天的富贵!

但他是,什么时候,见到的杀神呢?

文青松神色愕然,脑海一片混乱……是那个气人的老太太?月鎏金?接连问了他三遍他叫什么名字?

“砰”一声响,保温杯掉在了桌子上,水撒了一桌面,还沾湿了不少文件,但文青松却视若无睹,猛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双足发力往外跑,然而才刚刚跨出办公室的大门,半空就飞来了一道仙谕,直接砸中了文青松的脑袋,把他给砸晕在地了。

不知过了多久,文青松晕晕乎乎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匆忙展开仙谕一看,竟是他翘首期盼了许久的转正文书,但在左下角的位置,却用红色的字迹标注着一行提示:【杀神身份特殊,绝不可对外声张】

是仙帝的亲笔字迹,却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写下的,卷轴都有点儿泛黄了。

文青松猜测,八成是帝君写好之后就设置了自动发送,杀神大人什么时候确认了副殿长,这道仙谕就什么时候自动发出。

文青松谨慎地将这道仙谕放进了储物戒的密码箱中,又往其上设置了三道安全防盗符咒,然后才顺着回廊匆匆忙忙地前殿外跑,但是,那个叫月鎏金的小文员早已不见踪迹了,他甚至都有些想不起来她到底长什么样子了……八成是杀神大人有意而为之,不愿意在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文青松懊恼又遗憾地长叹一口气,撩起长袍下摆,郑重其事地跪在了大殿前,冲着杀神像深深地拜了三拜。

赵小铭正战到酣畅处,眼前的场景忽然一变,显示屏瞬间没了,键盘鼠标也没了,战绩和对局也都没了,双臂出于惯性抬举着,正对面的却是驾驶位的座椅靠背。

“搞什么!”赵小铭气急败坏地一扭脸,却正对上了梁别宴那张面色铁青的脸……瞬间哑火。

“呀、你、你自己回来的?”赵小铭心虚不已,笑容尴尬而牵强。

梁别宴冷笑一声:“当然。”

大难临头!

赵小铭呼吸一滞,都开始语无伦次了:“我姥、那、那我姥、我姥去哪了?”

“姥在这儿呢!”月鎏金刷的一下就窜到了梁别宴的面前,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外孙儿,“惊喜么?意外么?”

惊喜!惊喜惊喜惊喜!

赵小铭差点儿就热泪盈眶了:“我还以为我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月鎏金:“怎么会呢!”

赵小铭一边下车一边心有余悸地说:“我这不是居安思危么。”

月鎏金:“你不需要呀。”

不等赵小铭开口,梁别宴就冷冷地说了句:“他一定需要。”

赵小铭:“……”恐吓我是不是?是不是故意恐吓我?

赵小铭当机立断地挽住了他姥的手臂,乖巧又谄媚:“姥,还是咱俩好。你、我和我妈,咱们仨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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