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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案第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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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宁静的清晨,三辆灰黑se警车在宽阔的路面上疾驶,只一眨眼,便消失在道路尽头。

「哎哟,这是怎麽啦?」路旁一名妇人用着略显沙哑的嗓子问道,她穿着一件红h相间的裙子,颜se却有些太过鲜yan,使她看起来老了几岁。

「你不知道吗?据说市长被人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谋杀,si者好像还有一个侍nv。」一旁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菸,徐徐的吐着烟圈,用一种看热闹的语气模糊不清的讲着。「天啊,那凶手找到了吗?」

「还没。但因为受害者是市长,总统已经委托了那位有名的郝云协助警方一同查证了,凶手大概很快就能查出来了。」「郝云?那我就放心了。就是可惜市长这麽清廉的人」

车门被从内部打开,两名男子一左一右的从车内走出。左边是一名警官,肤se微黑,x前的x章上满是星星,一身警服被他穿的一丝不苟,唇角上扬的弧度若有似无。右边那位则穿着西装,外头套着一件黑se的外套,肤se更为白皙。他眼珠是浅浅的棕se,眼角一颗小小的痣,身形挺拔,一双长长的腿被k子紧紧地包进长靴中。像是不适应刺眼的yan光,他抬手挡了挡。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被一只黑se皮手套包覆住大半个手掌,和白皙的手形成强烈的对b。

身後两辆警车上也依序下来了几名警员,拿着各种器材走向曾家宅邸。

两人甫一下车,一名原本站在门口的小警员便兴冲冲地抱着一本册子跑上前,先是恭敬地喊了声:「h警官、郝先生。」

郝云稍稍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可算是等到您们了,这案件可真是奇怪。不仅监控中没拍到任何人进入,而且草地上也完全没有踩踏过的痕迹。」小警员顿了顿,拿起那本蓝se册子,「目前的调查进度都记录在这里了,我们进去说?」

h志宏略略颔首,和郝云两人一前一後的跟着小警员进入曾家宅邸。

三人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坐下,郝云拿着册子细细翻阅,原本有些凌厉的眼睛因为认真的缘故少了几分攻击x,倒是显得有些温柔。在郝云查看的同时,一旁的h志宏也在悄悄地观察他,探询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他发现郝云虽然眉眼间尽是锐气,但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gu高贵而又温和的气息,修长的手指指甲也修剪得十分整齐,不像是一名年纪轻轻就功成名就的侦探,倒像是一位娇生惯养的公子。待郝云阖上册子,h志宏立刻收回探询的目光,拿起桌上的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随後有些急切地问道:「如何?」

「要先看过现场才知道。」郝云嗓音温润,语速偏慢,让人听起来如沐春风,很好地安抚了h志宏焦躁的情绪。他知道上头勒令h志宏在五天内要找出凶手,因此h志宏也是亟yu解决这次案件。

「我带您们去吧。」小警官是个自来熟,一路上兀自叽叽喳喳停不下来,从他在警局里养的金鱼到东边某条街两年前曾经si了一名妓nv,si状如何凄惨,郝云感觉几乎所有东西都成为他聊天的话题。有些无奈的郝云虽时不时轻轻点头应声附和,眼神却始终在观察着曾家。

曾家的宅邸装饰得十分华丽,各种名贵的画和装饰品摆满了楼梯两旁,可以看出都是主人jg心蒐集而来的藏品。阶梯上铺了厚实的红毯,两侧镶着金se的流苏,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半分声响,踩踏的感觉也是十分舒适。大大的水晶吊灯悬在天花板上,照亮了整个大厅空间,和外表那有些灰扑扑的模样差距甚远,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里面的气派。

随着他们缓缓走上楼道,那些凄惨的景象便映入眼帘,走廊尽头的卧室门大开,血迹像是从里头泼出,星星点点的散布在粉刷成白se的墙上。像极了白se的宣纸,被红se的墨撒了满身。

郝云视线快速扫过墙壁上已经有些乾涸的血迹,神se中多了一丝肃穆,随後抬脚踏进卧室内。

这里的三人除了那名小警员以外都是见过许多案发现场的人,而小警员这些天也已经见了许多次,早就见怪不怪,因此三人都没有因为这样便止步,h志宏甚至大胆地轻轻0了0墙壁的纹路。

卧室里同样洒满了鲜血,但郝云的视线却立刻被室内一面特殊的墙x1引。正中间的墙壁上被人以鲜血当作媒介,写上了大大的英文字母。而除了中间的字母以外,这面墙壁的剩余地方都是白的,和满室血红形成强烈对b,也不知凶手是如何办到的。「avaritia--这是什麽意思?」跟在郝云身後的h志宏迟疑地念了出来。

郝云眉头紧锁,道:「这是拉丁文,英文是greed,意为贪婪。」

「贪婪?」h志宏有些困惑的去瞅郝云,後者正蹲在地上专心地观察着警方画上白线的区块,那里可以看出一个明显的人形轮廓,正是si者的身形。

有些肥胖的人形以一种歪歪斜斜的姿势倒在地上,头部向着门扉,角度却有些奇怪,一只手弯曲着向前伸,另一只的位置却没办法直接从轮廓中看出。郝云拿起册子,看着警员拍的照片和现场b对,发现屍t是被绳子捆住的,只是他一只手在挣扎中使绳索有些松动,才会有那条弯曲的手臂。

照片中的曾子翰满头鲜血,眼睛大睁,似乎是极其恐惧si前所见景象。他的头和脖颈处弯折将近九十度,郝云猜测他大概是被凶手残忍地折断了颈项,才会出现这麽奇怪的角度。他的腹部处被划开,背部也被刺了十几二十下,血流从腹部的伤口涓涓流出。郝云想起了外面那些血迹。不仅如此,屍t伸出的手也是血r0u模糊,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郝云随後站了起来,转头问道:「凶器尚未发现?」

小警官忙道:「还没。目前只知道凶器应该是一把刀,但具t是什麽刀还不知道。不过嘛,根据法医的报告,可能是一把餐刀,凶手用刀划开市长的腹部,又在他背上刺了二十三刀。最後将他脖颈折断致si。」

「餐刀?那另一名受害者呢?」郝云看着屍t的惨状,只觉得怎麽看都不像是一把餐刀便能达到的伤害。「另一名受害者是一名侍nv,被刺了三刀,一刀划过x口,一刀砍在脸上,最後一刀直接将她颈部划开。」

h志宏问:「屍t在哪找到的?」

「说来奇怪,是在一条什麽也没有的走廊找到的,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为什麽会出现在那条走廊。她当时躺在地上,等我们找到时已经没了气息。」小警官顿了一下,似乎是突然想到什麽,又接着道:「对了,她弟弟当时就在她身旁,不过因为受到过多刺激,目前在医院观察中。」

郝云紧接着问道:「那名侍nv叫什麽名字?」

「林希沅。希望的希,左边是水、右边是元宝的元。她弟弟跟她名字很像,叫林思沅。」

「麻烦查一下曾子翰跟林希沅的生平,重点关注是否曾经得罪过什麽人。」郝云说完,转过身想跟h志宏交代些什麽,却在转身前突然瞄到房间角落有一个东西似乎闪了一下。他於是又转了回去,向角落走去。

一旁的两人疑惑地看着他。

闪着光的是一把金se的钥匙,静静地躺在柜子下,像是被谁不小心遗落了。

郝云小心地拾起那把钥匙,又检查了上方的柜子,确定没有任何遗漏的证据後便站起身走回h志宏身边。

「走吧。来去看看林希沅。」

「不用再多看看吗?」

「不用,这间房间已经没有更多资讯了,一旁的柜子也早就查过,全部拍完照片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物件。」

「好。」

三人原路折返,拐进一旁的小走道,这是曾家唯一一条这麽狭小的走廊,没有任何装饰,和整座堪称是金碧辉煌的宅邸显得格格不入。只有灰黑se的墙壁,以及黯淡的h光,使得整条廊道更加y暗。

走廊尽头便是林希沅屍t的轮廓线,暗红se的血迹将地板都染成了红棕se。

就在h志宏蹲下身查看的同时,郝云突然发现有一条细细的血痕从右侧墙壁处的地板漫至屍t处。他心中略感奇怪,於是走向那处墙壁,手在墙上碰了碰,竟发现墙壁上有一道r0u眼几乎看不见的缝隙。

郝云於是用了点力推,原本平滑的墙壁上出现了几道缝隙,那些缝隙越来越大,直到郝云彻底推开。

一旁的h志宏和小警员都放下原本正在查看的事物,转而站在郝云身後,一同看着他动作。

那竟是一扇隐藏的极好的暗门,若非那道血痕引起了郝云的注意,怕是也要好一段时间才会发觉其中奥秘。但真正令郝云惊讶的是,在那扇隐蔽的门後,居然还有一扇铁门。他转了转门的手把,不出意外,那扇门是锁的。究竟是怎样的秘密,才需要在费尽心思将其藏进墙壁後,还需要装上一扇上锁门?

铁门上同样有一串以鲜血写就的单字,「superbia」,h志宏转头又去看郝云,郝云也不负众望,再次道:「这是傲慢的拉丁文,英文是pride。」h志宏点了点头,又指了指铁门道:「需要我去叫人拿万能钥匙吗?」

「不必,我想我应该有钥匙。」郝云将金se的小钥匙拿出,「刚才在被害人房间里找到的。」

郝云拿起钥匙cha进锁孔中,往右转了整整四圈,又再向前推了推才将锁打开。铁门发出「答」的一声,略显轻快地声音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预告着一个秘密的揭示,h志宏率先推开厚重的铁门。

门後是一条向下的楼梯,一眼望不见尽头,空间和走廊相bb仄程度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刚刚还尚能容纳二人并肩行走,现在仅容一人通过。h志宏看了看郝云,两人都是眉头紧锁,随後道:「我先进去,你们跟在我身後依次进去。」

楼梯里sh气很重,又闷又sh的很不舒服,几人走了许久,靴子踩在石头阶梯上的声音没有断过,越往下走就越感觉空气的稀薄。正当几人开始怀疑阶梯是否有尽头时,走在最前面的h志宏突然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麽奇怪的味道?」

在他说完後,众人都闻到了一gu诡异的气味。那气味奇臭无b,在阵阵臭气中,甚至隐隐混杂了血腥味和排泄物的味道。郝云心下一沉,一些不太好的猜测从脑中浮现出来。意识到不寻常的大夥顿时都默默加快了步伐,不安感在每个人心中蔓延开来。

这时,一直走在前头的h志宏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後的郝云被他挡住,看不见前方景象,只瞧见前头隐隐有光。他推了推h志宏,问道:「怎麽了?」

h志宏沉默地又往前走了几步让开,前方景象忽地出现。

那是一个牢房,左右两侧都是一间又一间的铁笼,铁笼里是一个个的人,他们在狭窄的笼牢中无不蜷曲着身t躺在地上,身上不着寸缕。这些人的笼子中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排泄物堆积在一旁,显示出这里已经许久都没有人来过了。郝云快速扫过每个人,发现除了几个空笼子之外,其他笼子中的人都是男子,准确来说,是白皙的美貌青年。

那名刚刚下来的小警员才刚走出来,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就被h志宏吩咐上去叫人下来,他累的闭了闭眼,却只能再次上去。

郝云突然发现一名与众不同的青年,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不仅身上满是鲜血,而且是唯一一个不在铁笼中的人。整个地下牢房的左侧有一个铁造的台子,而那名青年便侧躺在台子上,纤细手腕被铁链链住绑在台子上。郝云走向前,发现台子前的地板上被人用血颤抖地写下了一串小小的字,如果不认真看是绝对注意不到的──毕竟这里满是鲜血。他蹲下身仔细地瞧,发现那同样是拉丁文。acedia。「怠惰。」他小声地缓缓念道。

郝云觉得有些奇怪,这次的字歪歪扭扭像是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写的,前面两个无不是张扬得有些过分,使人一眼便能瞧见,而且都写在屍t旁,引导他们将两者联想到一起。但地板上的字却像是怕被谁发觉般,笔触也有些不同,郝云都快怀疑这是这名si者自己写的了。不过,为什麽?

这三个英文字母将三具天差地远的屍t连结在一起,贪婪、傲慢、怠惰,市长、侍nv、禁脔。郝云忽然想到一件事,他回头看了看h志宏,随後站了起来走到一边。他轻轻闭上眼睛,看起来就像是在休息,拧起的眉头却昭示出他其实是在思考什麽。

大批警员很快赶到,除了那名满身鲜血,看起来已经si去多时的青年以外,警员们想方设法将笼子中的人救出,郝云却在一旁安静的摇了摇头。很快一名警员便喊道:「报告,这人已经没有呼x1了。」

此起彼落的声音在地下室中响起,却无一例外都是噩耗。

这些人若是还活着,绝对不可能这麽安静,一个被困多年的人在突然看见警察时怎麽可能不会立刻求助?即使没有力气,至少也会发出一点声音吧?只是h志宏一直抱持着一gu莫名的希望,不愿意承认这些人都已经si去多时。

h志宏脸se煞白,凶手还没找到,却又平添了好几条人命。这让他如何交代?他转头看向从下来便安静异常的侦探,几乎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郝云身上,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查觉到背後的视线,郝云回过头,道:「这不是凶手杀的。」

h志宏脸se顿时好了些,他道:「那是谁杀的?他们又为什麽会被困在这里?」

郝云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望着忙碌的警员,却莫名让人觉得,他其实是在看着更远的地方:「刚刚进来曾家,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曾子翰以清廉着称,曾家宅邸从外头看也是灰灰暗暗的,丝毫没有一名市长家的模样,进来後却有各种名贵的装饰,华丽异常。试问,就算并非像外表那样穷苦,又要如何解释曾子翰哪来这麽多钱建造这些?」

「这」h志宏yu言又止,他大概有了想法,但碍於身分又不便明说。好在郝云也并非真的要他回答,见他似乎也想到一块去了便接着说。

「很简单,曾子翰大概不是表面上的清廉。而这个地下室在曾家里,曾子翰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有很大概率,是曾子翰建着自己用的,鉴於所有受害者都是年轻的貌美男子,曾子翰」他没说完,h志宏却大概明白了。

曾子翰表面上是一名清廉的好市长,市民都非常喜欢他,就算是在全国的市长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受人敬重和ai戴。但在这样光鲜亮丽的表象背後却是他私自囚禁他人作为玩物。

h志宏沉默了,郝云却继续问道:「你知道七宗罪吗?」

「听过,但不知道细节。」h志宏有些疑惑,这和案件有什麽关联吗?

「七宗罪,顾名思义是七个罪。还记得刚刚的贪婪吗?那便是其中一罪,剩下六个分别是傲慢、忌妒、愤怒、怠惰、暴食、se慾。依我看,凶手认为曾子翰是贪婪,那名侍nv则是傲慢,看见那个躺在台子上的青年了吗?那个台子前的地板上也被写了怠惰。一定还有另外四人是凶手认为有罪的,这不是单起谋杀案,这是有预谋x的连环谋杀案。」

可是,即使知道这些又有什麽用?他们至今连凶手是男是nv都不知道。况且这也只能解释凶手可能是因为这个而行凶,更具t一点的原因便一概不知了。

两人相对无言,郝云突然道:「我想先去医院找林思沅。」

h志宏看着满地屍t,脸上y霾不散,他看起来似乎是很头疼该怎麽和上面交代。若是和郝云说的一样,那麽凶手还将继续杀害至少四人,但人海茫茫,又该去哪找这四名与凶手有过节的人?听见郝云说的话,h志宏也只是微微抬头道:「你先去吧,我得先处理这里。」

郝云临走前又去看了看那名满身鲜血的si者。男子的身形有些稚neng,看着似乎还不到十八岁,脖颈间有红红的印痕,大概是被谁勒伤。不是曾子翰,就是那名不知x别的凶手,郝云更倾向於前者。si者背上有被鞭打的痕迹,他身上的血迹就是从这而来。郝云稍稍弯下身看了看这个台子,发现台子下方的柜子可以拉开,里头尽是一些带有陈旧血迹的「道具」,诸如皮鞭、手铐、项圈等,种类繁多。郝云又看了看屍t,发现男子眼睛紧紧闭着,眼球因窒息而凸起,不过他的嘴角微g,看起来倒是去世的十分宁静。而在脚踝处也有被铁链摩擦破皮的痕迹,在在显示出他生前遭受过怎样的对待。

郝云突然对h志宏道:「帮我查查这名青年的身分。」

正忙碌着的h志宏回头看了看si者,点了点头。

郝云轻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间埋葬了许多秘密和生命的地下室。

警车上,郝云正有些无聊的把玩着手机,随後便收到了h志宏传来的有关林希沅生平的资料。他点开那份文件,迅速浏览。

林希沅的生平十分乾净,父母在她幼时便在一场车祸中双双丧命,此後她便和弟弟二人相依为命。後来市长在街道边看见姊弟俩,心生怜悯,便让林希沅在家中担任侍nv,尔後姊弟俩的日子倒也清闲自在。而林希沅擅长交际,邸中其他幸存侍nv也都声称林希沅平日里待人谦恭有礼,从不擅自离职,因此曾子翰一直以来也都十分信任她,常常将一些私人的事物都交予林希沅。

看起来林希沅几乎没有得罪过任何人,那麽为什麽曾家只有她一名侍nv遭到杀害呢?而且,为什麽凶手给林希沅定的罪名是傲慢?林希沅既待人谦恭有礼,又何来傲慢之说?不过倒是曾子翰

清廉的市长被凶手安上的罪名是贪婪,那麽或许林希沅也是这麽一回事?但那名青年又为什麽是怠惰?郝云突然有了想法,说不定凶手其实是被曾子翰囚禁的禁脔之一,毕竟那几个空着的笼子只有一个笼门大开。

想到这,郝云有些头疼的转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象,藉此放空思绪。突然,街道边一名男子x1引了他的注意。

男子穿着白se的t恤,宽松的衣服歪歪斜斜的,露出一段jg致的锁骨,0露在外的皮肤白的晃眼。他头上戴着蓝se鸭舌帽,y影投s在脸上,将半张脸都遮在帽檐下,隐隐约约地使人看不清楚。他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头发有些长,将後颈都遮住了,耳边有两绺发丝长至脖颈处。或许是因为太yan照s下的关系,男子的发se看起来有些淡,几乎是棕se的,几缕不安分的头发从帽子旁露出。他穿着黑se长k,将手cha在k袋里,脚下是一双黑se运动鞋。

明明看起来是那样正常的一个人,但郝云却莫名被他x1引了目光。

不知是不是错觉,男子藏在帽子下的眼睛突然直直看向了他,那双漆黑的眼瞳和郝云隔着防窥膜对上了几秒钟,随後男子弯起好看的眼睛笑了笑。待郝云再抬头,男子已经走到对面街道了。

郝云本想开门去追,回过神来却又想到,自己去追什麽呢?

之後的路上郝云满脑子都是方才所见的男子,一遍遍回想着刚才的情景。他自己都有些疑惑,明明是初次见到对方,两人甚至是隔着防窥膜,但为什麽那名男子却好像知道自己在车中看他?而他又为什麽会有一gu想追上去的冲动?

不,说不定男子看的人并不是他。

等到警员叫他时,已经到了医院门口了。

那名警员用奇怪的神情看着郝云,道:「您怎麽了?」实际上,已经到医院门口许久了,警员也叫了郝云许多遍,但郝云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听到。

郝云回过神,怀着歉意道:「没事,在想案子罢了。」

郝云让警员在楼下等着,自己则进去医院找林思沅。

而在郝云下车後,那名警员便嘀嘀咕咕地说:「这哪里像在想案子?明明更像小张每次想他初恋nv友的模样呢。」

已经离开的郝云自然听不见警员说的话,他此时正在想着等会要见的林思沅。林思沅不仅是林希沅的弟弟,更是林希沅屍t的第一目击证人,对於案情或许能起到至关重要的帮助。但是也因为林思沅直接目睹姊姊凄惨的si状,而且jg神上疑似受到太多刺激,所以目前只能先将林思沅安置在医院里观察,毕竟不可能让林思沅继续在曾家住。

进去病房前郝云先找负责照顾林思沅的护士询问过林思沅近几日的jg神状况,根据护士告诉他的情况,林思沅最近虽然仍旧时常做恶梦,但已经能正常和他人g0u通无碍了。「不过,我们还没直接询问他有关姊姊的事,没办法保证他能够稳定g0u通。」护士最後郑重地和郝云这麽说。

郝云推开房门,里头温度很低,他在一片白se的房间中看见了一名几乎和房间融为一t的瘦弱少年。少年躺在病床上,轻轻闭着眼睛,白se的房间、病床、人,就彷佛他和这个空间的时间和外界隔开,一切就好像是静止一般。少年脸se苍白,经过几天的休养仍旧毫无血se,眼睛下的黑眼圈浓重,看得出来已经很多天没有睡好了,但郝云却依旧能在他的眉眼间看出那是一名清秀的少年。

听见房门开启的声响,那名少年才慢慢睁开眼睛,有些费力地抬头看向了走进来的郝云。木然的眸中因为郝云的到来而出现了一丝疑惑,却也仅仅持续了一下下,转瞬间又变回了原本无神的模样。

郝云从一旁找了张椅子,将它拉到少年躺的病床旁,随後坐了上去。

「我是侦探郝云,目前负责市长家中发生的命案,能请你回答几个问题吗?」

林思沅明显愣了一下,在这样的距离,郝云可以发现林思沅病号服下藏着的一条项链,只是那串项链的链子太细了,所以几乎是看不见的。

虽然林思沅并未回答,但郝云仍旧开口问道:「你是林思沅吧?」

这时少年终於闷闷的开口道:「是。」

「在你眼里,林希沅是个怎样的人?」

在听到姐姐的名字後,林思沅明显顿了会,移开了视线,眼神有些闪躲的道:「姐姐一直都待我非常好,自从爸妈去世,姐姐就持续照顾我到现在。她真的很努力在赚钱,每天回来即使再累都没有对我发过脾气,姐姐她明明就是一个这麽好的人,但是为什麽」林思沅说到最後越来越小声,直至听不见,郝云看见他的脸上早已爬满了泪痕,眼睛中充满着痛苦。

他轻轻叹了口气:「请看着我。」

少年愣愣地点了点头。

郝云握住他的手,少年的手很冰冷,几乎要冻的人直打哆嗦。郝云将语速放慢,缓缓道:「请你先x1一口气,然後吐出去。慢慢地x1气、吐气。」

林思沅缓慢地照作,原本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气息也不再紊乱。

郝云又接着道:「现在,虽然会很痛苦,但能请你跟我描述林希沅最後的模样吗?她有没有留下什麽话?」

林思沅原本想拒绝的话语在看到郝云诚恳的眼神後,语句在喉中滚动了一圈,最终咽下。他只是盯着郝云许久、许久,久到郝云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张了张嘴,轻声说--

将近十一点,林思沅做完一天的工作,正在房间中乖巧地等待林希沅回来。他今天有些困了,却仍旧强撑着想和姐姐说晚安。

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无声地走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十一点十分、二十分、三十分,林思沅的脑袋也开始一点一点的。在又一次惊醒後,林思沅抬头看了眼时钟,正好是十二点整。

林希沅平常都是在将近十一点便会回到房间,看着时间已经过去了这麽久,林思沅也不禁觉得奇怪,担忧的思绪悬在心头。他於是轻轻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在曾家四处寻找林希沅。

夜半时分,皎洁的月光从窗户中照进来,整个曾家非常安静,连树叶的声音都没有。偌大的宅邸中好似仅剩林思沅一人还醒着,黑暗中总感觉有谁躲藏在y影下。林思沅突然有点毛骨悚然,一丝凉意从他背脊缓缓向上爬,好似一条蛇顺着他爬,在他耳边轻轻吐着信子,粗壮的蛇身越缠越紧。他猛地回头,背後却空荡荡的。

害怕的感觉叫嚣着要他返回房间,但是担心姐姐的心情驱策林思沅继续在曾家寻找消失的林希沅。

林思沅突然听见了一丝细微的声音,好像是有谁在轻喘着气,在安静过头的曾家里显得万分诡异。他有些害怕,却仍旧向着声音的源头一步步走进,却在看清声音来源的瞬间瞪大了双眼。林思沅感觉浑身上下的血ye都彷佛凝固住了,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他几乎无法呼x1。

他看见林希沅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身t像一只虾般蜷起,似乎难忍疼痛,喉头鲜血直流。林希沅痛苦地喘着气,双手紧紧揪住x口衣物,使那片布料满是皱褶,林思沅看见那儿是一片深深的红se。

他冲向前,脚步急促,险些便要跌倒。

林希沅看见弟弟,挣扎的手握住了林思沅颤抖的双手,她张嘴想说些什麽,却没有声音,只能急切地一张一阖。林希沅眼角有一滴泪缓缓滑落,在月光下,她的脸显得十分苍白,她勉力睁着眼睛,似乎是想在si前将林思沅的身影烙印在心中。

她的身t急促的起伏着,一下、两下、三下,随後节奏变慢许多,四下、五下、六下

林思沅就这样亲眼看着亲人在自己身旁痛苦地si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无助地看着,看着血从姐姐身上淌出,看着姐姐咽下最後一丝气息,直到那颗心脏不再跳动,握着的手渐渐丧失原有的温度,最後变的冰冷僵y。只剩那双眼睛,兀自睁的大大的。

七下、八下、九没有第九下了。

林思沅愣愣地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鼻腔中满是血腥味,恍惚间也不知过了多久。

许久、许久。

好像有谁走了过来,又尖叫着跑走;月光不再照耀,yan光穿透了玻璃;他迟钝地感受到了从脚传来的麻,却不愿意移动,他多希望这只是一场过於真实的梦,只要他睁眼,林希沅便会温柔地将他拥进怀中。

某个人走近,想将他和姐姐分开。那个人,好像是个警察。

林思沅用力抱着林希沅的屍身,後知後觉怀中这副躯t的冰凉,林希沅不会再回应他了。她已经si了,彻彻底底地离开了。

是谁si了?

他听到有谁在他身边大喊,声音凄厉悲凉,却又突然发觉声音来自自己。

「啊啊啊啊啊--」

眼前出现一瞬的黑暗,下一秒,意识就彻底陷入了浑沌。

郝云从病房中走出,沉重的脚步声敲在医院静寂的空气中,已经是傍晚了,整个医院也开始安静下来。

他早先便让h志宏手下的警员先行离开,因此他现在只能自己叫车回家了。正当郝云走到等候区前时,他猛然看见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郝云眨了眨眼睛,想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当他再次看向那一排排空着的座位时,白天那名青年却又实实在在地坐在那儿。

在几排蓝se的座椅中,青年坐在最後方那排的角落低垂着头,他仍旧戴着那顶鸭舌帽,因此郝云仍旧看不清他的脸。窗外路灯的光照shej1n来,打在青年单薄的背脊上,不知为何,此刻的青年看上去就像是隐身在黑暗中,叫人看不真切。背上的光分明是那样明亮,可为什麽青年看上去却是如此佝偻,倒像一名年过古稀的老人,和他的年纪极度不相符。

他在等人吗?在等谁呢?为什麽他的身影看上去那样难过?他--究竟是谁?

一瞬间,郝云脑中闪过无数想法。

他停下了脚步,却不知道该怎麽做。虽然早上突然有gu想追上去的冲动,但是此刻当人真正站在眼前後,却又不知该说些什麽。他至今连那gu奇怪的冲动都尚未想明白,更不知该以什麽样的名义去跟青年搭话。

贸然上去肯定会被当不怀好意的怪人吧?

这时,原本低垂着头的青年突然动了动,他抬起头看了眼站在远处的郝云,眼神晦暗不明。随後便站起身,活动了下酸痛的手臂,目不斜视地从郝云身旁擦身而过。对方经过时,一gu幽香从那人身上飘了过来,仅仅一瞬间,郝云却像是被电到一般,猛地震了下。

他悄悄回头想知道对方究竟要去往何处,青年却在他回头的一瞬间彷佛有所感应似地转头瞥了郝云一眼,极黑的眼眸像是冰冷的深渊,慑人心魄。这很明显不会是一名还未成年的青年所会露出的眼神,这让郝云更加好奇青年究竟经历过些什麽了。

两人定定对视了几秒钟,随後,郝云便假装若无其事地将头转了回去,向着医院大门缓缓走去。而在郝云看不见的地方,青年嘴角漾出了一抹微笑,露出几颗微尖的虎牙,莫名地有些可ai。

打开医院大门的一瞬间,郝云从眼角余光中瞄到青年站在一间病房门口,一只手握着门把,却迟迟没有推开。不知是不是记岔了,但那个位置似乎就是林思沅的病房。

郝云在心中微感奇怪,但又没有资格g涉一名陌生人的人身自由。

病房中,少年仍是苍白的彷佛和房间融为一t。

刚安静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又有一位不速之客突然闯入。林思沅原本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还以为是郝云又回来了。他回过头,却看见一名他并不认识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名男子着实是长得十分养眼,白皙的皮肤、漆黑的眼瞳、高挺的鼻梁、jg致的眉眼,虽说身材有些单薄,但已是足够的好看了。即使只是穿着最为普通不过的白set恤和黑se长k,也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静默了几秒钟,林思沅细细的声音响起,带着些防备地落在空荡荡的病房中:「你是谁?」

男子只是站在那儿看着他,眼神在林思沅身上上下飘移,似乎是在确认些什麽。随後向前走了几步,却在看见林思沅脖颈上挂着的项链後,眸中燃起了怒火。黑瞳直直望着林思沅,像是要将他看穿。但他眼神中的愤怒却又在看见林思沅害怕的神情後倏然熄灭,重新变得冷淡,像是火焰燃烧完的黑se残渣,没有一点生机,冰冷且无情。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林思沅,动作优雅地在那张唯一的椅子上坐下--正是郝云方才坐过的位子。男子向後靠上椅背,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要小憩一会。

然後便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像是真的仅仅只是进来歇一会。但林思沅知道并不是这样,刚刚男子所展露出来的愤怒,与其说是对他,不如说是对林思沅身上那条项链的愤怒。

但这之後又过了很久,男子都并未说话,只是舒适的坐在椅子里休息。正当林思沅困惑的看着男子,怀疑他是否真的睡着时。

「黎雁宸。」男子嗓音清润,吐字清晰却并不大声,像低语,又像梦呓,也因此那个名字仅仅停留了一瞬便又融於空气中。

「咦?」

林思沅脑袋尚未反应过来,傻傻地盯着男子沉静的面容。

「我的名字,黎雁宸。」男子的语句中透着无奈,他终於睁开了双眼,又重复了一次。

「喔林思沅。」被那双眼眸盯着,林思沅低下了头,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虚。也许是那双眼瞳太过澄净,又或许只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都不擅长应对他人,总之,林思沅就是无法强迫自己和他对视。

「恩,我知道。」黎雁宸道。

为什麽知道?林思沅很想问黎雁宸,却识相的没有问出口。

於是气氛又陷入了沉默,但很快,男子便出言打破了沉默。

「你还好吗?」

「咦这、这个,不?啊,不对,现在已经还可以了。」面对黎雁宸的问题,林思沅有些措手不及,支支吾吾的回应着。

「这样啊。」黎雁宸站起身,转头走向门口。

这就走了?林思沅疑惑地注视着黎雁宸的背影。

或许是林思沅的目光太过强烈,黎雁宸在门口停了下来,回头道:「对了,项链」他沉默了一会儿,「不,没什麽。很漂亮。」说完这句话,黎雁宸便推开门走出病房,消失在门後。

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整间房间又只剩下林思沅一人。

他原本想说什麽?

林思沅不得而知,但也没有机会问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呐。

他於是又去看窗外,窗户外的世界有蓝天白云,有繁华城市。他曾经属於那里的,和林希沅一起。他想起了两人曾经在街头乞讨的日子,那些日子虽苦,但每天却都过的十分快乐。他们虽然身无分文,却拥有彼此,互相扶持、同甘共苦。

「思沅、思沅。」清亮的nv声一声声喊着。

今後,再也不会有了

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不知为何,黎雁宸竟松了口气。他害怕见到一个悲伤难以自制的林思沅,却也感到些许愤怒,林思沅凭什麽可以活得那麽自在?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想这些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出杀害初倩倩的人。

初倩倩……黎雁宸此生遇过唯一一位真正对他好的人。

漫步在繁星点点的夜幕之下,黎雁宸缓缓向着街道彼端前进,一旁的景se从豪华大楼,转变为一般平房,最後是低矮的铁皮屋。

这里人烟稀少,景se破败,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光彩。黎雁宸在其中一栋残破的铁皮屋前停下脚步,他看着几步之外另一栋屋子前站着的一对黑se人影,其中一人嘴里正喃喃念着什麽,另一人则是静静地看着那人专注的神情,黎雁宸眸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他不确定眼前所见是否为真,有可能那麽巧吗?不,说不定只是他认错了,但是,那两人的身影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却又是如此相似。四个身材高矮不一的身影在黎雁宸眼前缓缓重叠,里头的一人却也注意到一旁的黎雁宸,原本正在观察那栋破败屋子的视线转了过来,两人视线短短相接一秒,俱是在对方眼中看见不可思议的情绪。那人身後,一名更为高大的青年也转过身来,同样在看见黎雁宸的瞬间瞪大了眼睛,那人小声地道:「阿宸……」

三人就这样隔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远远地互相看着,时间彷佛被按下了暂停,没有人说话。最终是较矮的那名青年率先温和地开了口:「好久不见,阿宸。」他音se清冽,在夜se中有gu神秘的魔力,黎雁宸却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听见那个熟悉却又不熟悉的称呼,黎雁宸眼睛睁大了一瞬,他张了张口,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麽。这两年发生了太多事,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人以及──那名站在他身後的青年。

从看见那两人的那一刻开始,许许多多的回忆就涌上心头,那是他想b迫自己忘掉,但始终根深蒂固的时光,甜美甘醇却带着刺人的荆棘。

初次见到萧宇浩和连沐泽那天,黎雁宸正在街道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烈日当空,他又久未进水,行路至此,早已是撑不下去。在一旁行人习以为常的冷漠目光中,黎雁宸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

他是不是快要si了?好不甘心,他还没给初倩倩报仇,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si了吗?si在这个喧闹的市集里?这十一年来,从未留下什麽,或许从出生开始便是一个错误,能不能有谁来告诉他,他至少做对了什麽?不想要就这样不被人知晓地si去,也想让谁知道,他曾经活过,曾经呼x1过,曾经走过那麽多日子与痛苦,若还能有来生……

眼前慢慢看不清东西,在意识彻底消失前,黎雁宸依稀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扶起他。是谁?下一刻,便彻底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在一个y暗cha0sh的小房间里了。黎雁宸挣扎着想坐起身,这时一旁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你还是多躺一下吧。」

黎雁宸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房间另一头坐着一名少年,年纪看起来b起自己长了几岁,白净的脸上眉眼间处处透着冷漠,倒是和声音给人的感觉一样。少年在灰暗的房间中正藉着外头的yan光一本厚厚的书,神se十分认真,见黎雁宸看向他,也只是淡淡抬起头望着黎雁宸。

「你是谁?」

少年道:「萧宇浩。你呢?」

「黎雁宸。」

「喔。」萧宇浩应了一声,便继续看着手里的书,不yu多加理会的意思十分明显。黎雁宸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听萧宇浩先前说的乖乖躺回去,突然房门被打开,一位晒得有些黑的少年蹦蹦跳跳的进来。

少年先是大声宣布道:「宇浩哥我回来了!」随後又看见已经醒来的黎雁宸,将身後的门一关、身上的东西一放,便跑到黎雁宸身前絮絮叨叨:「你醒啦?真是太好了,告诉你,你已经睡了两天了。整整两天!我都怀疑你是不是si了。对了,你叫什麽名字啊?怎麽会突然倒在路边?你知道吗?当时看见你突然倒下可快把我给吓si了……」

萧宇浩从少年大喊时便将手里的书阖了起来,见黎雁宸有点不知所措的模样,在一旁轻轻笑了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但在看见黎雁宸求助的目光後还是说:「好了,慢慢说,阿泽,他都快被你吓si了。」

「喔。」被称作阿泽的少年乖乖应了声,随後语速的确r0u眼可见地慢了下来:「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连沐泽,那边的是宇浩哥,姓萧。你呢?叫什麽名字呀?」

「黎雁宸。」

「黎雁宸,」连沐泽念了几遍,道:「我可以叫你阿宸吗?」

黎雁宸愣了下,他还从未被人这麽亲切地叫过名字,他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连沐泽见他同意,更是开心地手舞足蹈。黎雁宸被他的热情感染,也发现两人并不是坏人,渐渐没那麽不知所措了。

此後连沐泽又问了黎雁宸原因,但只有这个,黎雁宸是怎样都不肯说的。而萧宇浩他们也不是八卦的人,知道每个人都有一两个不愿为外人所道的秘密,因此也没有强求。三人一见如故,又都没有了家人,最终黎雁宸也乾脆和他们一起过生活。

三人中,又以萧宇浩最长,黎雁宸次之,连沐泽小了一岁,最幼。此後,三人一同住在小房中,白天便一起出去找些吃的,虽然总是有一顿没一顿,但好在这样的日子中有另外两人的陪伴,也不算孤单。

这日,三人正一起走在街上,背上是沉甸甸的包袱,里头装满了他们今天偷到的东西。黎雁宸和连沐泽又一如既往地在打闹,一旁的萧宇浩则静静地看着两人,夕yan的余晖撒在他的两位弟弟身上,照的两人浑身上下金灿灿的。

萧宇浩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起,连沐泽已经从最初被他带回家时的小毛头模样,变成如今显得青春洋溢、却又颇有些成熟稳重的青年,不再是那个天天吵着要萧宇浩讲睡前故事给他听的小孩子了。

他又看了看黎雁宸,从连沐泽将黎雁宸带回家那天起,到现在三人也已经一起度过了三年。三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一起创造许多重要的回忆,也足够改变一个人了。而对於连沐泽来说更是如此,和萧宇浩在一起的八年里,早已占了他人生中的三分之二。但萧宇浩却不禁在脑中想着,他们还会一直这样三个人一起过下去吗?未来会不会因为什麽事而分开呢?他们能永远是朋友吗?

幼时的经历使得萧宇浩对於感情不敢投注太多,怕一不小心,伤了人也伤了心。因此他总是有些冷淡地对待他的两位弟弟,即使他心中其实很珍惜他们,却从未对他们说过一句ai或喜欢。

罢了,只希望他们真能一直这样开开心心地过下去。

当天晚上,三人一同睡下,在寂静的长夜中,萧宇浩轻声道:「阿宸阿泽,你们有想过未来吗?」

「宇浩哥是指什麽?」

「就是,未来想成为什麽?要怎麽过?」

两人沉默了一会,连沐泽率先道:「我想当一名……调酒师。」

萧宇浩有些惊讶地问:「为什麽?」连沐泽好像从未表现出对这方面有兴趣。

「因为,虽然很模糊,但在我的记忆中爸爸好像就是调酒师。我想当一名调酒师,然後跟宇浩哥一起过一辈子,当然,还要有阿宸。」

听到这句话,萧宇浩在黑暗中轻轻笑了笑,道:「我们不太可能真的一起过一辈子。未来或许你会遇到喜欢的人,你会跟她结婚,然後两个人一起组一个美好的家庭。」

连沐泽固执地道:「不会的。」

萧宇浩有些无奈,只当连沐泽年纪尚小,不懂这些。他摇了摇头又问道:「那阿宸呢?」

「我不知道,我还没想到。但我希望能找到一个喜欢的人,跟她一起安安稳稳的过完一辈子,彼此相ai、白头偕老。」

「恩,这样也是不错。」

连沐泽道:「那宇浩哥呢?未来想当什麽?」

「我的话,是律师。我跟阿宸一样,也只是希望可以和一个喜欢的人度过。」

「宇浩哥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律师!因为宇浩哥是我看过最聪明、懂最多的人!」

萧宇浩笑笑道:「阿泽你可真会说,好吧,那便借你吉言啦。夜已深,休息吧。」

此後再没人出声。一旁黎雁宸轻轻的呼x1声也变得平稳,就在萧宇浩即将睡着时,一旁突然有一只手0了上来,轻轻搭在他腰上。

随後传来连沐泽的声音,带着些犹豫不决:「宇浩哥?」

萧宇浩本想回应,却又突然想看看连沐泽究竟想g什麽,因此他没有回答连沐泽,静静地装做自己已经睡着。

「我才不会离开宇浩哥。」连沐泽轻声说。而後又将手收得更紧,从後头抱住萧宇浩,脑袋小心翼翼地靠在萧宇浩背上。

连沐泽悄声说:「我ai你,哥哥。」这声告白说的非常小声,甚至是有些颤抖着,那是少年心底最不敢宣之於口的感情,是恋慕,是惧怕,是小心翼翼。连沐泽心中非常清楚萧宇浩从未对他有过弟弟之外的情感,所以他只敢在像今天这样的夜晚中偷偷诉说着自己的感情,想像着萧宇浩会回过头对他说一句ai。连沐泽的声音微弱到彷佛一阵风吹来就能立刻被吹散,而事实或许也是如此,但因为两人此刻靠的极近,萧宇浩还是听到了。

在听到那句告白後,萧宇浩全身僵住,愣愣地不知该如何回应,好在连沐泽以为他睡着了,不然明日他可不知该怎麽面对连沐泽。

萧宇浩虽然早就知道连沐泽喜欢自己,但却一直将那份喜欢当作是小孩子的玩笑话,他从未想过连沐泽竟是真的喜欢自己。那麽自己又是如何看待连沐泽的呢?弟弟?朋友?家人?每个身分都有可能,但唯独从来不是ai人。

萧宇浩自知很依赖连沐泽,对於他来说,从九岁那年将尚在街道上啼哭的连沐泽带回家中後,此後的每一年都有他。连沐泽已经几乎要成为萧宇浩人生中的一部分了,而萧宇浩也想像不出没有连沐泽的生活会是什麽模样。

他就这样睁着眼睛,却不敢辗转反侧,因为连沐泽的手尚搭在他腰上。背後之人也安静了下来,黑暗中萧宇浩看不清连沐泽的脸,他伸出手,却又堪堪停住。

一夜未眠。

隔天,其中一位被偷的富翁带着警察找上门来。

富翁挺着大大的肚子,颐指气使的命令警察:「快,抓住他们!就是他们偷了我的手表。」

萧宇浩最先清醒,他赶紧将一旁睡得正熟的两人叫醒。连沐泽原本抱着他的手在清醒後猛地ch0u离,黎雁宸则是像只没睡醒的猫,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看萧宇浩。萧宇浩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示意他们警察就在巷子口了。三人赶紧趁门外的警察还没破门而入时从後门逃出去,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们并不是第一天遇到,但却是头一次,被警察追在後头。

几人一路在街道上奔跑,跟警察相b,他们显然对这里的地形环境更加熟悉,带着一群警察在小巷弄中钻来钻去。然而警察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分成几队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

萧宇浩边跑边道:「等等前面的巷子口我们分开跑,我负责x1引警察,天黑前在家里集合,不然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黎雁宸和连沐泽异口同声地喊道:「不行!」语气中是如出一辙的慌乱与不安。

连沐泽喊道:「这样你可能会被他们抓住!」

萧宇浩道:「你们是我弟弟,我不能让你们被抓。」

连沐泽咬了咬牙,他不想让萧宇浩陷入险境,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萧宇浩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速度和t力也自然是他们之中最有可能逃脱警察追捕的。虽说自己自然是愿意和萧宇浩一同被抓,可是还有黎雁宸,他不想害黎雁宸也一起被抓住。连沐泽道:「那你一定要安全回来。」

「恩。」萧宇浩应了声。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放心。」

此时也已经跑到巷子口了,警察从四周围了过来。前面三人突然一改先前的跑法,各自往不同方向跑去,而萧宇浩则拿着那条价值不斐的手表对着一众警察嚣张地笑了笑。他大喊:「你们要找的东西在我这,有种就抓住我!」

少年的声音冷淡却有力,纤瘦的背影在太yan下散发着光芒,连沐泽边跑边回头,萧宇浩永远都是这样,从来不顾自己,虽然看着x子冷淡,心里却是炙热如火。那就是他ai的萧宇浩,他的太yan、他的一切。他看着萧宇浩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什麽时候自己才能拥有保护他的力量呢?

连沐泽在心里暗自发誓,待他如自己所说那样平安归来,自己就要对他坦白心意。哪怕萧宇浩可能不会接受,他也想让他知道,他喜欢他。连沐泽想,自己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像这样疯狂、不计後果地喜欢上谁了。

那晚突然下起了暴雨,黎雁宸最先回到家中,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想起自己初来乍到那天。

那天晚上也是像今天这般下着暴雨,他听着墙外的雨滴声,躺在两位初次见面的人身旁。黎雁宸看了看睡得正熟的两人,轻轻起身走出门外。

黎雁宸不顾雨水淋sh了衣服,站在门外仰起头任斗大的雨点毫不留情地砸在脸上,雨水冲刷着,混合着泪水滴落。「倩倩姐……」少年的声音小小的,很快便被雨点声盖过。

身後突然传来冷冷的声音:「进来吧,外头雨太大。」是萧宇浩。

黎雁宸僵着身子,转过头。

「快点,我可不想继续照顾你,麻烦的很。」连关心都要装作是不耐烦,果然是萧宇浩。黎雁宸默默地想着,随後依言回到屋内。

萧宇浩没有多问,他只是沉默着找来了一件乾净的衣服,又沉默着替黎雁宸擦乾头发,整个过程不发一语,黎雁宸也并未说话。

待一切都做完,萧宇浩就又默默走回床上。黎雁宸呆呆地站在他身後,并未移动,他突然说:「你不问我吗?」

萧宇浩转过身,道:「要问什麽?」

「问你为什麽半夜跑出去淋雨?还是为什麽要哭?还是问你谁是倩倩姐?」

原来他都听到了呀。黎雁宸张了张口,却又没有说话。他想说,对,但又并非真的想回答萧宇浩刚刚说的这些问题。

萧宇浩见他为难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你看,问了你又不想说,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问?」

「本来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两个不愿为他人所知的秘密,不说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太痛苦而不愿意回忆,又或者只是单纯怕别人担心。但是不说不代表不信任,我也没有要b迫你告诉我,你不想说,那便不要说吧。」

「放心,」他走向前,伸出双手抱住黎雁宸,「我会当今夜什麽都没看见。」

「不过嘛,若你想找人倾诉,也随时可以找我。那些你不想说的事,就等到你觉得时间对了,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黎雁宸被他抱着,这才突然发现原来已经好久没有被这样温暖的抱着了,眼眶似乎又有些热,他赶紧b迫自己忍住。少年闷闷的声音从萧宇浩怀中传来:「谢谢。」虽然小声,但毕竟不含糊。

没让黎雁宸等太久,不多时,连沐泽便也冒着雨冲进屋内,雨水在他进来的瞬间挟着风泼进房中,随後连沐泽便重重关上门,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连沐泽浑身上下都几乎sh透了,黎雁宸看着他狼狈的模样,默默站起身找了件乾净衣服和毛巾,替他擦乾净。

就像萧宇浩当年对他做的一样。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切彷佛重演,只是现在黎雁宸的身分已经对调,从被安慰者转变为安慰者。

黎雁宸略显笨拙地拍了拍连沐泽sh透的脑袋,连沐泽呆呆地任由他替自己擦拭。

两人一同坐在床上,靠着彼此,默默等待着那个平时会替他们讲睡前故事的人回来。时间过得越久,他们就越焦急,心里都冒出不好的想法,可是却又不愿意承认,只是兀自固执地等待着。好像只要他们继续等待,那个或许回不来的人就有可能回来。

最终,直到太yan都出来了,萧宇浩仍旧没有回来。

连沐泽率先哭了起来,先是小小声地ch0u噎着,接着变得越来越大声,终於受不住似地嚎啕大哭。一旁的黎雁宸呆呆地抱着他颤抖的身子,看着破败的木门,脸颊上也流下了一条清亮的泪痕。

「好了,阿泽。」

「什麽叫好了?宇浩哥不会回来了!不会回来了!你懂什麽叫不会回来了吗?不,你不懂!」连沐泽大声吼道,而後就像是力气终於用尽般,将脸猛地埋进手中,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啊。」

「他怎麽能这样言而无信?他怎麽可以就这样离开我们?」

黎雁宸不发一语,只是垂着头沉默着。

「你知道吗?阿宸。」连沐泽突然说道:「我本来是想着,等宇浩哥回来,就要跟他坦白我的心意的。」

黎雁宸愣了一下,抬头看像连沐泽,语气中充满着惊讶:「你对他……」

「是啊,我ai他。我还来不及跟他说,他怎麽能就这样离开了……」

门外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黎雁宸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一旁的连沐泽却是眼神一凛,几步便冲到门口,将门打开。

门打开後,连沐泽猛地大声尖叫,黎雁宸赶紧也冲出门外,生怕连沐泽出事。

而在看清门外景象後,黎雁宸瞬间僵在原地。

门外是萧宇浩,但萧宇浩此刻灰头土脸地倒在地上,原本白净的脸上出现几道血痕,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萧宇浩腰侧有一道狭长的口子,正向外不停流着血,而萧宇浩本人早已昏迷。然而即使是这样,他手里仍旧紧紧抓着什麽东西不放。

是那只手表。

连沐泽想起偷表时萧宇浩曾高兴地对他道:「如果能将这只表卖出去,我们或许就能搬去一间更好的房子。」那双眼里闪着光,怀抱着对未来美好的渴望。

灿若烈yan。

两人合力将萧宇浩抬进屋内榻上,手忙脚乱地替萧宇浩处理身上的伤口。那道口子划的极深,而萧宇浩又带着伤口跑了整晚,丝毫不敢休息,再加上淋了雨,於是此时便发起烧来了。

「有没有纱布?宇浩哥需要止血阿!」连沐泽的声音听起来都快哭了。

但黎雁宸心里明白,他们本就是靠偷窃为生,有一顿没一顿,根本不可能会有那种东西。他於是只能拿来一些破旧衣物,和连沐泽两人一起试着将萧宇浩侧腰上的伤口堵住。

或许是上天也有了一丝怜悯之心,又或许是他们的努力总算不是白费,萧宇浩的伤口终於奇蹟似地不再渗血,然而他依旧发着烧。

连沐泽坐在萧宇浩身旁,紧紧地凝视着昏迷不醒的萧宇浩,手里拿着sh抹布替萧宇浩降温。黎雁宸在一旁看着,默默走向前,对连沐泽道:「先睡一下吧,你也一整晚没睡了。」

连沐泽固执地摇了摇头,他红着眼眶说:「你睡吧。我想再多陪宇浩哥一阵子。」见黎雁宸仍是担忧地看着他,连沐泽又再三保证:「再等等,我会去睡的,我保证。」

见连沐泽如此坚持,黎雁宸也只好轻轻叹了口气道:「别勉强自己。」接着便走到一旁椅子里坐着休息。

黎雁宸这一睡便睡到了下午,跑了一整天,又清醒着等待整个晚上,再加上替萧宇浩处理伤口。等他猛然惊醒时,外头太yan早已快要下山。

他又向右看了看萧宇浩和连沐泽,前者尚未清醒,而後者则显然是累的睡着了,枕着手臂睡在萧宇浩床前。

黎雁宸起身走到萧宇浩身旁,他轻轻俯下身想去探萧宇浩的额温,伸出的手却在碰到萧宇浩前被猛然抓住。他向一旁看去,刚刚清醒的连沐泽警觉地抓着他,又在看清是他的那瞬间将他松开。

「你醒了。」少年哑着声音道,话语中没有包含任何一点情绪。黎雁宸从未见过这样的连沐泽,印象中的连沐泽永远都是开心、无忧无虑的,声音也永远都是高亢激昂,像个小太yan般绕着他和萧宇浩转来转去。当然,主要是缠着萧宇浩。

但此时的少年却声音沙哑,彷佛一夜之间苍老许多,他的眼神中再也没有动人的光采,仅剩下空洞和绝望。

连沐泽站起身,在房间中四处走来走去,一下去看看窗外,一下又蹲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麽。突然,他像是下定决心般走到黎雁宸身前拉着他的手就要走出门。

「等等,阿泽,这是要去哪?」黎雁宸不明所以。

连沐泽顿了顿,转身,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方才……有人来找我们,那个人告诉我,他有办法救宇浩哥。」

黎雁宸一听,大喜过望,他立刻道:「真的吗?那我们快去找他吧!」

连沐泽看着黎雁宸,沉默着低下了头,道:「好……」

两人一同走到一条漆黑的巷弄中,这儿离家很远,是他们平时从未来过的地方。黎雁宸有些害怕,但一想到这儿,或者说等在这儿的人,能救萧宇浩,他就又变得急急忙忙,几乎是拖着连沐泽要他指路。

连沐泽全程都安静得有些诡异,只在带路时才会说一两句,其余时间大多只是面无表情地默默走着。但黎雁宸并未去深究这背後的意义,全当他只是太担心萧宇浩了。他只知道,萧宇浩现在需要他们的帮助。

他们终於走到巷弄尾端,那里并没有人在等待他们。黎雁宸左右看了看,疑惑地问道:「咦?阿泽,怎麽没人?」

沉默了一路的连沐泽总算说话了,他淡淡开口:「再等一下……」

黎雁宸感到一丝不对劲,他转过头来,尚未看清连沐泽,便突然失去力气,头一歪就要向地上倒去。连沐泽赶紧将他扶住,他的意识渐渐消失,在失去意识前,他听到连沐泽歉疚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眼前彻底变成一片黑暗。

为什麽?黎雁宸心中只剩下这句话。

黎雁宸是在一间开着空调、装饰华美的房间中醒来的。他躺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起身时顺便看了看周遭,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b他们偷表的富翁家都还要金光闪闪。那一刻,他突然被震慑住了,也因此,在他醒来的那瞬间并没有意识到这间房间里还存在着第二个人。

直到那人轻轻笑了下,黎雁宸才猛地回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他有些戒备地问:「你是谁?」

那人缓缓从座位上站起,动作貌似从容优雅,但配上那副庞大的身躯就显得有些刻意为之了。他绕过桌子,脸上堆满着笑容,一步一步背着手走向黎雁宸。

「曾子翰。幸会。」他伸出一只手,似乎是想和黎雁宸握手。但黎雁宸却只是不动深se地向後退了一小步,拉开和曾子翰的距离,随後又道:「阿泽呢?你把他怎麽样了?这里又是哪?是你说要救宇浩哥的吗?」

「一个一个慢慢问。」见黎雁宸不愿意和他握手,曾子翰也只是悻悻地将手收回,但他盯着黎雁宸的目光却让黎雁宸浑身上下都有点不舒服,曾子翰随後开口道:「你们不是要救萧宇浩吗?难道从没想过要付出什麽代价?」

「你想要什麽?」

曾子翰幽幽开口:「你。」带着渴望的眼瞳直直盯着黎雁宸。

「什麽……」

或许是黎雁宸的表情太过惊讶,曾子翰看着看着突然大笑了起来,道:「那小子没跟你说吧?唉,真可怜。」他走向动也不动的黎雁宸身前,一只手搭在黎雁宸腰上,暧昧的捏了捏後又说:「我想要你。」

黎雁宸猛地一颤,忍不住向着曾子翰肥胖的脸挥出一拳,道:「你有病吧?」曾子翰吃痛的倒退了一步,随後饶有兴味地看向黎雁宸:「不错,还会反击,倒是让我更想要你了。」

曾子翰拍了两下手,门外突然走进一名侍nv。nv孩面无表情地说:「老爷,有什麽吩咐吗?」

曾子翰指着早已退到角落的黎雁宸道:「给我把他绑好了。」

侍nv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她转过头看向黎雁宸,像是终於注意到有这个人般。接着不等黎雁宸看清,原本看似瘦弱的侍nv突然在几秒钟内欺身向前,转眼间就到黎雁宸身前了。黎雁宸一惊,转身想逃,便被侍nv毫不留情的抓住手臂,又从繁复的裙子皱褶某处拿出两副手铐将黎雁宸双手双脚都铐住。动作熟练地像是早已做过千百遍一般,然而即使是这样大幅度的动作,侍nv脸上却不显一丝疲态,反而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与闲适。

侍nv绑完後就站起身向曾子翰微微躬身,在曾子翰点头後便又离开房间。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黎雁宸躺在地上疯狂挣扎,曾子翰则拿出一根菸,缓缓ch0u着,边ch0u边看黎雁宸徒劳的想挣脱。他嘴角带着微笑,直至把那根菸ch0u完,他才又迈开了步伐,向黎雁宸走去。

那头黎雁宸见他走来,停止挣扎,毕竟那样也只会消耗更多力气而已。黎雁宸只是缓缓道:「你会付出代价的。我保证。」

曾子翰像是听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的全身肥r0u都一起跟着抖了抖,他边笑边说:「真是可ai啊,希望你等等还能这麽说呢。」随後便将黎雁宸像拎小j一般抓起,用力地一把按在房间正中间的书桌上。

他一只手抓住黎雁宸,另一只手猛地把黎雁宸的k子拉下。

黎雁宸只是闭着眼睛,默默承受这一切。他紧咬着双唇,咬到都出血了仍然一声不坑,只在几乎承受不住的时候深深x1着气,而这样的反应又往往让曾子翰更加兴奋。

等到一切都结束,曾子翰穿好身上衣物後便径直走出房门,并未理会还趴在桌上x1着气,腿脚酸软的黎雁宸。黎雁宸在桌上稍稍缓了一会儿後,强撑着想站起来,但又觉得手臂乏力,索x乾脆直接坐在地毯上。

又过了一段时间,黎雁宸已经默默穿完所有衣物,坐在地毯上等待了许久。这样安静的氛围最是适合遥想过去,黎雁宸脑中此时便有好几个人名闪过:黎柏yan、夏薇、初倩倩、萧宇浩……以及,连沐泽。

黎雁宸想不通为什麽连沐泽会这麽做,就在这时,他猛然想起方才曾子翰说的,想救萧宇浩所要付出的代价──难不成是为了萧宇浩?

思及此,他不禁感到有些复杂。

门外突然传来有人开门的声音,黎雁宸以为是曾子翰回来了,心下一惊,偷偷从桌子後面看了一眼。

来人并非曾子翰,却也没有多好。

是那名顷刻间就将他制伏的侍nv。

侍nv安静地走进房内,只发出了一些轻微踩踏的声音。她四下看了看,又走到桌子後方,於是便想当然尔地看见坐在地毯上的黎雁宸。

黎雁宸盯着侍nv,但却没有攻击的意图。一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打不过侍nv,二则是因为虽然很难以启齿,但他此刻全身上下确实一点力气也无。所以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猜测以及接受。

这种受制於人的感受实在很差,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侍nv见他这副模样,竟出乎意料地轻轻叹了口气,眼中一瞬间流露出不忍的神se,却又在下一秒褪的乾乾净净。黎雁宸有些疑心自己是否只不过是看错了,毕竟这名侍nv看起来明显已经处理过曾子翰许多次这类行为,她或许也同方才绑住黎雁宸那般绑住其他同样被曾子翰「看上」的人。

黎雁宸很清楚自己不是第一个遭受这种对待的人,但他却不知道他──或者说他们,在经历过这件事後曾子翰会如何「处理」。

这名侍nv大约便是来处理他的吧,黎雁宸有些悲观地想着。

这时侍nv终於有了下一步动作,她对黎雁宸伸出一只手,温和地问道:「还站得起来吗?」

黎雁宸愣了下,抓住侍nv的手,勉力站起,道:「恩……」

侍nv领着他走出房间,令黎雁宸意外的是,门外只有两名侍nv守着,并无他想像中的士兵。但想到眼前领着自己向前走的侍nv是如何在几秒钟内将他制伏,他又不觉得意外了。或许曾子翰的侍nv全都是如同这名侍nv一般,那便自然是不需要任何士兵了。

等离开了那两名侍nv的听力范围外後,也就是在黎雁宸跟着侍nv走下一段铺着地毯的楼梯时,原本缓步走在前头的侍nv突然开口说了第二句话:「我叫林希沅。」

「啊、恩,林希沅。」不知该说什麽,於是黎雁宸只是呆呆地重复了一遍林希沅的名字。

「……唉。」林希沅顿了顿,又默默叹了口气,道:「十三号,这就是你今後的名字。」

十三号……他如今竟连名字都没有了,黎雁宸为自己如今的境遇感到非常可笑,他安慰自己至少听起来他暂时不会si。

「是不是还有前十二个?」黎雁宸忍不住问道。

「等等……你就会见到他们了。」

这是代表什麽意思呢?意思是待会他就会和前面十二个人一同被关在这栋房子的某处吗?

林希沅带着黎雁宸来到走廊尽头,她从裙子中的某个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钥匙却将另一个闪着银光的东西一并g了出来。黎雁宸看见林希沅小心地将那个东西和钥匙分开,她转过身,手上是一条项链,银制的链子又细又长,上头有一个小小的圆球,如果不仔细看绝对会不小心漏掉。林希沅依旧是维持着优雅得t的姿势,见黎雁宸好奇地看着项链後便道:「你让我想起我弟弟。」

「虽然你们长的并不像,但怎麽说呢,大概是你们身上的氛围有点相像吧。」

林希沅站在原地低着头微笑,这是黎雁宸第一次看到她流露出这麽真情实意的笑容,和先前si气沉沉的模样截然不同,令他感到十分温暖。如同初春的冬雪消融,雪水流经之处尽皆长出美丽的花海般,眼前的侍nv彷佛只有在这一刻才真正活过来。她一定很ai她的弟弟吧?真好啊,能这样毫无保留的ai着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因为想起那个人而感到开心。那会是种什麽样的感觉呢?黎雁宸想着。

林希沅很快就又回过神来,又变回那个对一切都感到木然,彷佛世界上没有任何事能让她的情绪有一丝波动的侍nv。但黎雁宸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因为就在方才,这名侍nv还因为想起弟弟而感到快乐。林希沅低着头,用手触碰着墙壁0索了一会,像是在找寻着什麽,随後将墙壁推开。原本是墙壁的地方出现了一扇门,一旁的黎雁宸早已是目瞪口呆,方才在这里站了这麽久,竟完全没有发现这里隐藏着一扇暗门,他傻傻地看着林希沅用极快的速度将墙壁後的一扇铁门打开,并在铁门打开後朝黎雁宸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看着那条通往未知道路的楼梯,黎雁宸有些害怕,却也只能在林希沅的目光下缓缓走下阶梯。林希沅跟在他身後,提着不知从哪儿拿来的灯笼,暗hse的灯光照亮黎雁宸眼前的道路。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言地走着、走着,林希沅再没有提起先前的话题,而黎雁宸也并未说话。

直到走到最下方,黎雁宸终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在一间空旷的地下室里,有许多人赤着身子被关在铁笼中,那些人或躺或坐,但即使是躺着也没有太多空间可以伸直背脊。每个人在看到林希沅时都面露惊恐,又在看见黎雁宸後松了口气,难道说……他有些愕然地转头看向林希沅,但侍nv只是用那双淡漠如琉璃般的眸子看着他,冰冷的目光冻的黎雁宸一个哆嗦,林希沅走到一只空着的铁笼旁,将门拉开。

又是那样优雅的动作,又是那样淡漠的眼瞳,黎雁宸在那一瞬间不禁有些疑惑地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难道都是自己想像出来的吗?

他缓缓走向林希沅,走向那些人在的地方,走向那只空着的铁笼。他觉得脚下的每一步都万分沉重,又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实际上却也仅仅不过是短短的一分钟。

等到林希沅将笼门关上,并用锁将门锁住後,黎雁宸才终於有了一些实感。看着那个巨大的锁头,那一刻落下的声音彷佛将他最後一丝希望都全部打碎。

就好像是在作梦一般,一天前他还和萧宇浩跟连沐泽两人一同睡在一张小小的床上,但现在他却已经被连沐泽背叛,被曾子翰关在这样一个小小的铁笼中,不见天日。这一天未免也发生了太多事,使得黎雁宸的脑子万分混乱。

一时间竟恍如隔世。

他清楚地听见林希沅走上楼梯的脚步声,以及在遥远的上方所传来的重重关门声,「砰」一声将底下的一切全都封住。这时,原本静默的空间中突然有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音se有些稚neng,却彷佛充满着活力,黎雁宸的思绪被这声音拉回此刻。

「你好呀。」

黎雁宸猛地回头,看见离自己最近的另一个铁笼中同样坐着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少年的皮肤很白,脸se却是十分惨淡,看得出来那是长年囚禁所导致的。他浑身上下都瘦的几乎能看见皮肤下的骨头,而在那样一副瘦弱的躯t上,却遍布着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有些早已结痂,有些只剩疤痕,有些还流着血。但这名少年却彷佛感受不到疼痛,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黎雁宸,就像只兔子般,那眼神中不带任何恶意,仅仅是纯粹的好奇。

「你好。」虽然一开始有些吓到,但黎雁宸依旧在反应过来後礼貌地回应了对方。

见他回话,少年显得分外高兴,笑嘻嘻地道:「我是十号,你呢?」

黎雁宸有些困惑,却依照对方的说法道:「咦?我、我是十三号。」好奇怪,为什麽是用号码相称?

经过一番交谈,黎雁宸得知对方不仅年纪b他小,而且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年左右。

他不禁有些激动地问道:「你十二岁就在这了?」

十号懵懂地点了点头,随後又问了句:「怎麽了吗?」他不懂十三号为什麽反应如此大。在他看来,在这里虽然身上总是很疼,而且曾子翰时常对他做一些他不喜欢的事,但至少还不至於饿肚子,一天中总是有那麽一餐可以温饱。不像他曾经的家,十号回想着,却已经有点想不起来那个家的模样了。

见十号似懂非懂的表情,黎雁宸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惊讶之情,转而问起其他事。不得不说,十号实在非常容易被人x1引注意力,几句话的功夫他便已经彻底遗忘方才的事,开心地和黎雁宸说东道西。

晚上,两人中间隔着铁笼相互倚靠,十号独自叽叽喳喳地说着话,黎雁宸看着房间角落的通风口,或许是因为离地面已经太过遥远了,那儿并没有月光洒下。他们会知道已经晚上了也仅仅只是因为刚才林希沅将饭菜送了下来,十号告诉黎雁宸,这儿大部分的供餐时间都是晚上,否则他们又怎知一天已经过去?

「你难道不会想要离开这里吗?」黎雁宸有些困惑地道,他不懂为什麽十号能接受被人当作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在想到时才偶尔大发慈悲的赐下一顿饭,其余时候都不闻不问,只将他们关在这里,无止尽的等待下一次的召唤。不知外头世界如何,又或是曾经认识的人,好像也会随着时间渐渐丧失自己人生存在的意义与价值,变成一具真正的行屍走r0u。

十号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答道:「刚来时,我也的确想过要离开,可是我不知道我能逃去哪里。是阿,活在这里是很痛苦,可是离开了这里,难道出去了就不会痛苦吗?」十号的声音听起来是那麽遥远,彷佛已经随着自己的想像离开了这间y暗的地下室,他沉默了一下,又接着说:「我啊,是个孤儿。」

听到这句话,黎雁宸并没有多惊讶,他见得多了,便已经不再感到疑惑。他早已过了那个会去思考父母为何遗弃孩童的年纪,这种事在生存的威胁前全都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

「从有记忆以来,我就住在一家孤儿院里,院长常常都不给我们饭吃,还会在心情不好时打我们。这样的日子过去了很久很久,有一天,院长把我叫了过去。她告诉我,曾子翰想领养我。我很高兴的跟着他回家,然後就被他关进这里,直到现在。如果你问我,我是否想离开这里,那麽我想答案是肯定的,毕竟谁会喜欢每天被关在笼子里呢?」少年苍白的面容笑了笑,却又道:「但我离不开阿,我早就……已经放弃了。」

「对了,知道我在孤儿院里叫什麽吗?二十九号。就跟在这里一样,我只不过是个被人标上编码的商品罢了。」

他举起细瘦的手臂,上面满是伤痕,十号凝视着高举的手臂,他将五指张开,默默地观察着,随後又用力握紧,彷佛是要将什麽东西狠狠抓在手里一般。

「你知道吗?其实这里本来还有更多人的。」十号缓缓放下手臂,有些颓丧地道:「他们啊,都被处理掉了,在曾子翰对他们丧失兴趣後,被一个一个处理掉了。」

「我大概……也没剩下几年了吧。」

黎雁宸默默听着,突然道:「我一定会离开这里。」

「咦?」十号没料到他会这麽说,於是惊讶地望着他。

「曾经有一个人,她待我非常好,供我吃住洗睡,给了我所有我能想像过最美好的东西,我原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幸福的过下去。可是有一天,那个人被杀了,但只因为她的身分,没有人在乎她被谁杀了、为何而si。」黎雁宸独自缓缓叙说着,十号听出他声音中隐藏着愤怒,「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她就这样si了。我发过誓会替她找到凶手,所以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离开这里。」

十号看着黎雁宸,黎雁宸的眼神中充满着坚定,漆黑的双眸在黑到极致後反而像是在散发着光芒。真美,十号不禁这样想着。不仅仅是指那双眼眸,还有从眼前十三号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在最黑暗之处仍保有自我坚强意志的情感,不因外在因素而放弃的信念,实在是非常漂亮。罢了,虽然他早已不相信任何人了,但反正,姑且相信他一次也不会怎麽样,是吧?

「好吧。」笑笑道:「我就相信你这一次,可别让我失望啊!」

「放心吧!你也一定要活着看到那一天!」

「好啊,我们来拉g?」十号边说边将手从栏杆间隙里穿过,虽然没办法全部伸出去,但好歹能更加靠近十三号。两人就这样努力伸着手,在空中虚虚拉了一个g,彷佛这样就真能达成心愿。

地下室里的其他人都已睡去,这是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约定,十号原本丧失的信心因为这个约定又重新燃起,他忽然对未来充满着渴望。是啊,外头的世界是多麽广大,他连一半都还没感受到呢,怎麽能就这样si了呢?

地下牢房的日子总是过的非常缓慢,每天都是一样的行程,日复一日。累了就睡,醒了就和十号或其他人聊聊天,一起互相加油打气。这里的每个人都互相用编码相称,只需要知道编号就能知道谁先来的,奇怪的是,黎雁宸从未见过十一号和十二号,恰好是十号和黎雁宸中间的两人。黎雁宸虽然对此感到不解,却也没有多问,他想,那两人大概是凶多吉少了吧。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着,黎雁宸已经懒得算自己究竟在这间地下室待了多久了。这样的日子实在是非常容易就会让人丧失对於时间的感知,看不见太yan,因此不知这天究竟已经过到什麽时候了,只有在每次林希沅来替他们送餐时才能知道:原来已经晚上了啊。

在时间缓慢的推移中黎雁宸渐渐认识了所有人,每个人的个x都不尽相同,对於自己身处囚笼的反应和想法也都不一样,不过大部分人都已经放弃逃离,就如同一开始黎雁宸看见的十号一般,就算面上不显,骨子里也早就腐烂的彻彻底底。

曾子翰时常在他们吃过晚餐後来到,有时他若心情不错,便只会挑选一名少年发泄一番就走,但若他那天因各种因素而怀着怒意下来,那麽那名不幸被挑中的少年往往就会遭受曾子翰的毒打与nve待。曾子翰总是能想出许多新颖的方法来使那些自以为已经习惯的少年哭喊着求饶,他会愉悦地听着少年们的声音,而後又变本加厉的直到那名少年几乎昏si过去才肯罢休。这时候的曾子翰时常会皱皱眉头,有些不耐地道:「啧,我也没做些什麽,怎麽这麽娇弱?」然後像丢弃一个废弃物般将少年随意丢回笼子里,或者他也会看看四周,选择下一名受害者。

众多少年中,初来乍到的黎雁宸显然是最常被曾子翰挑中的一员,或许是因为曾子翰对他的新鲜感还未过去,但最根本的原因则是因为黎雁宸总是不愿意屈服,在这麽多彷佛一只破玩偶般任人摆布的少年里,只有他会用尽一切力气挣脱,即使最後的下场永远都是被曾子翰抓回,承受更凶狠的对待。

黎雁宸身上很快就遍布着伤痕,其他少年时常会在曾子翰离开後隔着笼子慰问黎雁宸,他们中也有许多人对黎雁宸抱持着诡异的感激之情,因为有黎雁宸的存在,他们少了许多承受曾子翰怒火的机会。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对黎雁宸怀抱好感。三号就是那名讨厌黎雁宸的人,他和其他人不同,这麽多年下来,那些几乎和他同时进来的,b如二号。甚至是更晚的如四号跟五号都已经被曾子翰──或者说被林希沅「处理」,但他却始终没有遭此厄运。正因如此,他认为自己对曾子翰而言是独一无二的,而他也ai上了曾子翰,以一种奇怪又扭曲的心理。但是,自从十三号出现,三号默默想着,他被选中的次数大幅减少,他後知後觉的发现或许自己并非独一无二的,但他拒绝承认这点,反而将一切的过错都推给十三号,认为十三号g引曾子翰。

面对三号的敌意,黎雁宸毫不在意,毕竟他们各自被关在自己的笼子中,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碰到彼此,也就不必在乎了。很显然,黎雁宸这样满不在乎的模样更加激怒了三号,在他心中,十三号这样的行为无疑就是恃宠而骄,是对他ch11u00的挑衅。但三号又确实无法对十三号做些什麽,他只能在笼子中独自生着气,耳边是其他人关心十三号的话语。

「十三号,身t怎麽样?还可以吗?」三号听出那是八号的声音。

「恩,还可以,这点痛已经还好了啦。」是他最讨厌的十三号。

上头的门又开了,脚步声安静又缓慢,三号知道那是林希沅来了。待在这里这麽久了,他已经可以分辨出曾子翰跟林希沅脚步声的差异了,三号不感兴趣地将头靠在栏杆上,他闭上了眼睛决定小憩一会,他想为可能到来的曾子翰保存t力,那已经几乎是他唯一感兴趣的东西。这次,可不能再被十三号抢走曾子翰了。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林希沅轻声说着什麽,声音断断续续的,他又离得很远,听不太清楚。三号於是好奇的张开了眼睛想看看林希沅究竟在跟谁说话,在他印象中林希沅一直都是眼高於天,不屑和他们说任何一句话,甚至连和他们对上眼都会觉得恶心,到底是谁能让林希沅纡尊降贵的说上几句话呢?

但这一看却差点让三号震惊的叫出声,不为别的,正因为林希沅轻声说话的对象是他最讨厌的十三号。他怒不可遏的看着十三号,心里冒出了一个声音:为什麽?自从十三号来了以後,三号感觉一切都变了。所有人都喜欢十三号,就连曾子翰都开始对他不理不睬,却对那个不断拒绝他的十三号ai不释手。而现在居然连林希沅都这样亲切地对待十三号。

林希沅走近三号的笼子,和往常一样将饭菜送进笼中,她的动作机械又快速,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眼睛躲闪着就是不愿意去看三号。

这让三号更加生气,他忍不住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抓向正在清理笼子的林希沅:「为什麽?」沙哑的声音响起,林希沅看着三号,这是她第一次正视他。

一旁的六号等人听见三号的声音,都纷纷放下食物转头看向三号,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八号离得远,所以只是埋头吃着饭,并未发现这儿发生的事。九号则自顾自的闭目养神,他几乎从不参与这类事情,经验告诉他,有些事最好别多管。

「什麽为什麽?」冷淡的眼睛凝视着三号,冰凉的视线下移,看着三号抓住自己的手,眼中似乎有些嫌恶,三号也顺着她的目光向下看,霎时惊的将手缩了回来。

林希沅见三号不说话,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後转身将笼门关上。

上头的关门声再次响起,三号愣愣地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连身旁六号的关心都没有多加理会。

这之後,三号安分了许多,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他几乎不再说话,对於其他人的话也没什麽反应。每天就是安安静静地待在笼中,过着吃饱睡、睡饱吃的生活。虽然三号这样的行为与状态都十分反常,但也没什麽人真的在乎,他们只是认为三号待在这里太久太久,终於受不了疯魔了。

又是一天平平无奇的日子,黎雁宸已经几乎要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他和其他少年越来越熟捻,也因此终於在一些契机下,许多人愿意告诉他他们的名字。b如和他最为熟悉的十号,其实叫小雪。

「其实这也是那时候和我一起的孤儿院的朋友们帮我取的,说我皮肤很白,跟雪一样,就叫我小雪了。」小雪有点难为情地道:「有点像小nv生吧?」

黎雁宸却没有嘲笑他:「不会啊,和你很配。」

听到这句话,小雪微微愣了一下,随後开心地道:「真的吗?谢谢你。」

知道了名字後,感觉又更加熟识了,彷佛认识的不只是眼前这名被困在囚笼中的少年,也稍微触及到彼此的过往人生。他们的人生道路都因这笼子而被迫断裂,只能这样和身边同样身陷囹圄的人们互相取暖,希冀着未来能有一天可以离开这里,继续他们未完成的故事。

那晚两人又聊了许多,吃完饭过後,靠在各自的笼子中互相诉说着。

小雪突然有点好奇,这是他之前一直不敢问黎雁宸的:「对了,还不知道你是因为发生了什麽事才来到这里的呀?」

听见这句话,黎雁宸罕见地沉默了许久。小雪见他似乎并不乐意谈起这件事,便想赶快带过:「啊……如果不想说,也不要勉强喔。我们可以来聊聊别的……」

黎雁宸却突然打断小雪的话语,他摇摇头道:「罢了,也不是什麽不能聊的。我是被一名……我曾经很信任的人背叛的。」黎雁宸的眼底晦暗不明,他说这些的时候,语速是轻而缓的,像是一名温柔的母亲在轻声哄着不想睡觉的小孩子,即使小雪明白他心里应该是万分痛苦的。

小雪有点後悔问黎雁宸这个问题了,他顿了会,正想道歉,就见黎雁宸又抬起头:「乾脆跟你说说他们的故事吧。我原本有一个非血缘关系的哥哥和弟弟,弟弟救了我,哥哥则非常聪明,是我至今见过最聪明的人了,明明没有b我们大多少,却知道很多事。他还会说睡前故事给我们听。对了!」黎雁宸想到了什麽,「他之前跟我说过七宗罪,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小雪听了他的话,道:「没有,那是什麽啊?」

黎雁宸思索了一下,道:「这个故事,是他说给我听的第一个睡前故事。」少年将记忆中的故事缓缓说出──

七宗罪有七个代表的恶魔,傲慢路西法superbia是这些恶魔的首领,他原是天使里的炽天使长,後来背叛了神,成了堕落天使,也就是所谓的恶魔。据说,那场路西法和神的交战持续了整整三天。那三天可说是整个天界创造出来後最惨烈的三天,天使的屍t和血ye流满了整个天界,将白se的天界都染成了红se。兵刃交接声不绝於耳,每一时、每一刻,都有天使si去。

最後,大战终於结束,路西法和那些跟随他一起背叛神的天使们被贬到地狱。他们在混沌中坠落,一直不断往下坠,坠了九个日夜。到了地狱的恶魔们在贪婪玛门avaritia的指挥下用他们挖掘出来的财宝建造各自的g0ng殿,路西法理所当然得到了最好的那座g0ng殿,那是玛门替他建的,那座恶魔之首的g0ng殿名叫潘地曼尼南。

其余恶魔还有忌妒利维坦vidia,利维坦是一只巨大的鳄鱼,拥有坚y的皮,可以抵挡pa0弹、锋利的爪能轻易将数十人撕成碎片。愤怒萨迈尔ira会拿着尖利的枪,身後跟着地狱犬,所经之处都会被萨迈尔所散布的「si亡」感染,是si神的代名词。怠惰贝尔芬格acedia长着山羊的角、牙齿、尾巴,在路西法和神交战时,他两边都没有帮忙,於是大战结束後因为他的不作为,也一同被贬。

暴食别西卜gu最有名的形象是一只大苍蝇,他也是所谓的苍蝇王。se慾阿斯摩太xuria大部分时候的形象都是年轻美貌的少nv,他会骑着地狱的龙,手拿涂有剧毒的枪。

「这就是七宗罪和对应恶魔的故事。」黎雁宸对於自己能将这麽长的故事记住感到很得意,他看着对面的小雪,对方似乎还没回过神来。黎雁宸挥了挥手,想将小雪的思绪唤回。

小雪啊了一声,总算是回过神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抱歉。」

黎雁宸见小雪似乎有点意犹未尽,也来了兴致,两人开心地畅谈到深夜。大部分时间都是黎雁宸在说,小雪则专注的聆听,正好和黎雁宸初次见到小雪那天相反。一直讲到黎雁宸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两人才暂且停下,互相对彼此道了晚安後各自沉沉睡去。

黎雁宸不知道的是,小雪其实并未立即睡去,他听着黎雁宸绵长的呼x1声,睁着一双大眼睛,似乎在想些什麽,又似乎什麽也没想。

隔天,黎雁宸是被不断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吵醒的。他迷茫的半睁开双眼,却突然看见林希沅将一张大大的铁制桌子──不,那看起来不太像桌子,更像那种手术室中给人躺的台子──放在房间左侧那块平时曾子翰nve待他们的空地上,他转头看了看一旁,发现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困惑的看着。远远望着那张铁桌,不知为何,黎雁宸感到些许恶寒,不知道曾子翰突然放这样一张铁桌的用意何在,但总归不会是好事,尤其对他们这种被人囚禁的玩物而言这无疑更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不过也用不着黎雁宸再去多加猜想,当天晚上他就身t力行的明白了那张铁桌的作用。黎雁宸被锁链綑绑在铁桌上,手脚都被缚住,再也没有逃离的机会。冰凉的铁桌刺激的他在被迫躺上去後忍不住缩了缩身子,银白se的铁链将他的肤se又衬得更白,曾子翰满意地欣赏着黎雁宸被迫躺在上头的模样,不乖的小猫被迫臣服的样子真的太容易引起他的施nve慾了。

小猫似乎因为这样羞耻的姿势而脸颊泛红,真是非常可ai,早知道就早点这样做了,真是多亏林希沅提供这样的想法,之後可得再好好奖励她。

原本以仰躺姿势任人宰割的黎雁宸突然道:「你说什麽?」

曾子翰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将内心所想直接讲出来了,他愣了下,看见身下黎雁宸惊讶的模样,嘴角微微g起。

曾子翰俯下身,将双臂撑在黎雁宸两旁,使黎雁宸完全被他圈在怀中:「我说的是林希沅呀,就是那个每天给你们送饭的侍nv。」

黎雁宸震惊地张了张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曾子翰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更是开心,他趁机将舌头伸进黎雁宸微微张开的嘴里,肆意掠夺黎雁宸的呼x1,感受着黎雁宸推拒的双手,内心邪恶的想法越来越庞大,身下的火也越来越旺。

他一边0着黎雁宸,一边在他耳边轻声说:「林希沅可真是个好姐姐啊……为了弟弟她可以做出许多我都做不出来的事呢!老实说,我原本领养他们姊弟俩是因为看中她那个弟弟林思沅,但没想到林希沅为了让我不要碰她弟,居然帮我找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来满足我。」

手指伸进黎雁宸身下最为私密的部位,黎雁宸深深x1了一口气,不知是因为曾子翰的动作,还是曾子翰说的话。

「她真的很聪明。」曾子翰叹道:「她甚至建议我可以建造一个地下室,由她来给你们送饭,要怎麽把地下室藏起来的想法也都是她提的。甚至连那些太过无趣,我已经玩腻的也全都交给她处理,她还真是天生的好手啊。生下来就是有这方面的才能,简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说到这里,曾子翰明显的兴奋了起来,他t1an了t1an黎雁宸的耳朵,在後者压抑的闷哼声里将自己送了进去:「对了,我可差点都忘了!话说回来,你跟林思沅真的很像,也难怪你会被她亲自挑中!想必她也是这麽觉得的吧,知道为什麽那只蠢猪会知道你们在哪吗?才过了那麽短的时间,怎麽可能只是因为一块表被偷呢?」

一滴泪从黎雁宸眼角流下,曾子翰愉悦地一边动作一边t1an去那滴泪,语气里是难掩的兴奋:「真甜哪,哈哈,你可真是可怜。居然还以为她是好人?这世上可没有真正的好人啊,小家伙。人都是邪恶的,每个人都有私心和慾望,你要记住,你从出生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弱者永远都没办法自主选择自己的命运!」曾子翰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柔慈ai:「所以啊,你就放弃吧。只要待在这里永远做我的金丝雀就好了,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与不想要的,但至少在这里你不用再担心任何事。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放过这里其他所有人。从此以後就只有你。」

他哑着嗓音道:「怎麽样?」看着身下那名眼中隐隐蓄着泪水,却迟迟没有落下的少年,牙关咬得紧紧的,随着他的动作身t像是也要一并碎成一片一片的。或许早就碎了呢?曾子翰真的太喜欢这样的少年了,自从有了他,曾子翰都不需要林希沅再去找新的来替代了。

黎雁宸x1进一口气,恶狠狠地道:「才……不要!」

「哈哈,太好了!」被拒绝後的曾子翰并未生气,倒不如说,他最喜欢看的就是少年想反抗却又反抗不了的模样,这简直完美的戳到了他变态的x癖,满足了他的幻想:「那你就好好受着吧。」

曾子翰恶魔般的低语道:「总有一天,你会接受的。」

「总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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