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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校长请你过去一趟。」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刮起一阵风,把窗口风铃吹得叮啷响,打破了一室的静谧。
周五上午老师们几乎都满课,办公室里只剩零星几人。闻言,坐在角落的那人不紧不慢地抬头看了一眼声音来源,仅是一眼,又低头继续批改学生们的作业。
等了几分钟,那人仍安稳坐在位置上,赵英河紧咬後槽牙,纵然心中极度不悦,面上却还是得挂上和气笑容。谁让某些人生来就b别人幸运,活了二十几年也没吃过一点苦,连未来的路都有人提前替他铺好了,妥妥的人生胜利组,而自己都活到这岁数了,传个话还得看对方的脸se。
「陈一隅老师。」赵英河努力挤出微笑,没想到脸颊r0u过於紧绷,反倒显得十分滑稽:「要麻烦你去校长室一趟。」
又等了几分钟,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动作,赵英河脸上僵y的笑容已经快挂不住了。
「陈老师……」
「喀」的一声,陈一隅阖上笔盖,起身时顺手将红笔压在桌上,懒洋洋地说:「听见了。」
他年纪本就不大,平时又总是一身白t配上黑西装长k,像刚大学毕业初入职场的新鲜人,然而实际上却已经带过两届毕业班的学生。
赵英河看着男人绕过几张桌椅,最後站到他面前时,他不自觉地向後退了一步,出声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乾涩无b:「……g什麽?」
陈一隅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底下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眼型偏长,眼尾微微往上提,专注看人时,总会让人产生全世界的聚光灯都聚焦在自己身上的错觉,至於多不多情倒是无人知晓,毕竟也没人敢打听他的私生活。
不过整个里yan中学的教职人员都知道,学校里你惹谁都行,就是别踩到这位少爷的底线。
僵持半晌,正当赵英河打算开口说些什麽,话刚到了嗓子眼却被打断。
「赵老师。」
赵英河心头猛地一颤。
陈一隅脸se却毫无波澜,他语气冷淡,薄薄的眼皮向下绷着:「不借过一下?」
里yan中学虽然是私立学校,却不是有钱就能混进来。学生从申请入学开始就必须接受学科能力测验,初试复试加起来能刷掉大半的人,而通过测验以後也不是百分之百能入学,後续还得接受家庭背景审查,不符资格的依旧会被淘汰。
可即便入学程序如此繁杂,每年仍有数以百计的学生争相申请,原因别无其他,除了高得吓人的升学率,师资也是其中一项重要诱因。
研究所毕业那一年,陈一隅应届考上了教师资格,放榜没多久,当时里yan中学的校长便向他抛出橄榄枝,今年是他在里yan教书的就跑○
首都的天气一直以来都不太讲理。
午後时分,sh润狂风刮着玻璃窗,似乎在预告接下来的坏天气,不一会儿,天果然淅淅沥沥地飘起了细雨,熬到放学,细雨转为倾盆大雨。
送走最後一批提问的学生後,陈一隅收拾好上课教材,撑起伞,转身离开了教学楼。
走回办公室的路上,他接了通电话。
对话那头的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抛下一句「今晚老地方见」就急匆匆地掐了电话。
盯着手机萤幕上的通话纪录,陈一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把人拉进了黑名单。
到了办公室,他也没久待,婉拒几位nv老师搭顺风车的请求後,拿起车钥匙便径直回了家。
陈一隅在学校附近买了套单身公寓,他没时间打扫,又不喜他人入侵自己的私人领域,所以买的坪数不是很大,一个人住仍是绰绰有余。
天像被t0ng漏了,雨水灌满整座城市,即便撑伞也无济於事,路上行人无一不狼狈,而陈一隅也不能幸免於难。
於是他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身上被雨淋sh半个肩膀的白t给脱了,简单冲了个澡後,他走进衣帽间,随手拿了件黑衬衣换上。
时间还早,左右也没什麽事,换好衣服後,陈一隅坐到客厅沙发,随便找了部惊悚电影。
十多年前的电影,不谈剧情老套,曾经惊yan众人的特效现在看来也只剩一句虚假,他只看了几分钟就不忍再看,却迟迟不按下暂停键,任凭电影nv主角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在屋内反覆回荡。
客厅里,nv人凄厉高频的尖叫声让人听得心头发凉,他却听而不闻,
人仰着头,後脑杓倚在沙发椅背,抬手半掩着面,暖hse的灯光打在掌心、手臂和喉结上。
毫无来由的,陈一隅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他家的公司不似现在这般成功,父母忙着四处会见投资人,筹措资金。每到寒暑假,他们总是将他托付给隔壁ai喝茶的那位小学老师。
起初,他根本没意识到对方是个老师。
sao情赋骨在王曜明身上一点儿都t现不出,他连喝茶都能喝出白酒的气势,确实,b起多愁善感的诗人,王曜明倒更像是江湖漂泊的侠士。
在那懵懂年纪,对未来最具t的想像也不过是一张命名为「我的志向」的稿纸。
梦想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还太远,陈一隅从没想过自己想做什麽,或想成为什麽样的人。
直到那一天。
在昏昏斜沉的落日之中,男人以茶代酒,向一个孩子诉说他在教育上那满腔的热忱与抱负。
他抛弃了以往坚持品茶应有的礼仪,潇洒地执起茶杯,一饮而尽,眼角满是肆意张扬的风采,夕yan将他的脸庞映得橙红,热烈如火燃烧般。
茶本不应醉人,是人自醉。
余晖中,陈一隅似乎也尝到一丝微醺滋味。
***
所谓「老地方」,其实是一间名为「久聚」的酒吧。
「久聚」是孙宇楠从国外回来以後,闲得发慌,随便开来打发时间的店。只是玩而已,也就不求地利之便,挑了个不算偏僻的近郊就盖了。
晚上十点半,陈一隅推开沉重的大门,刚踏进店内,立刻有眼尖的服务生迎了上来。
「陈少。」
「嗯。」陈一隅朝人点了点头,他往一旁的吧台看了一眼,说:「你们老板到了吗?」
「到了,和许先生一起来的,两位在二楼的包厢等您。」服务生不卑不亢地回答:「酒饮餐点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之後会有专人送上楼,老板特别交代让您来了以後直接进去就行。」
话一说完,服务生就要为陈一隅带路,他略微弯腰,抬手指引前进方向:「请跟我来。」
陈一隅颔首道:「麻烦了。」
整间酒吧一共三层楼,屋顶挑得极高,二楼说是包厢,倒不如称为观景台,一整面墙被透明玻璃取代,一眼望去,能将整座舞池尽收眼底。
「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
将人领到包厢门口,服务生便先行离开。
陈一隅在门上敲了两下,下一秒,门被人从里头拉开,一道人影瞬间扑进他的怀里。
「阿一!」
陈一隅习惯x地伸手接住那人,稳住对方身子後,他抬眸问向包厢里的人:「他怎麽了?」
「老样子。」许卫陷在松软的沙发里,晃着杯子里的莫吉托,耸了耸肩:「又人被甩了。」
「许、卫!你会不会说话!」孙宇楠简直要被气si了,他抬起闷在陈一隅怀里的脸,扭头恶狠狠地朝着人咆哮道:「什麽叫又!你国文是给t育老师教的啊,这明明才第二次而已!」
「确实是第二次,这周的第二次。」许卫好心提醒他:「今天才周五。」
确定孙宇楠已经站稳,陈一隅放开他,走进包厢後,坐到许卫对面的沙发:「说来听听。」
「这次更糟一点,被骗财又骗se。」许卫懒洋洋道:「喔对,se还没被骗走,他趁人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偷跑了,还算有点头脑。」
「这周的第一次?」
许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骗钱而已。」
「人怎麽认识的?」
许卫g唇,笑意却不达眼底:「网恋。」
「你们以为我愿意啊……」孙宇楠瞬间消了气,在陈一隅探究的眼神中,他结结巴巴地试图辩解:「那我不是、不是都遇到烂人了嘛……」
陈一隅眯起眼看着孙宇楠,包厢里的灯光光怪陆离,空气中弥漫着酒jgg人的气息,一楼舞池的音乐穿过拥挤人群,攀上二楼,震耳yu聋。
男人就坐在那里,却连光都偏ai他,旋转球灯打在黑衬衣上,往他眸底注入一道光。
陈一隅的目光落在孙宇楠攥着衣摆的指尖,又看回他的脸上,空气彷佛凝结成冰,片晌,站在门边的少年肩膀终於垮了下来,一脸挫败。
「我以为他跟之前的那些人不一样。」孙宇楠呐呐道:「哥……我知道错了。」
他父母老来得子,好不容易才将他盼来,从小全家人宠他宠的不得了,几乎是有求必应,唯独他这个表哥从来不惯着他,只要做错事情,该骂就骂、该罚就罚,揍起人来更是毫不手软。
陈一隅不置可否:「你上次也这麽说。」
孙宇楠自知理亏,闷着头不敢出声。
眼看少年的耳朵红得像快滴血似的,急得就要哭出来了,最後还是许卫出来打了圆场。
「行了,不吃一堑不长一智,没长心眼子就别学人ga0什麽网恋了,你只有被人骗的份。」许卫把手中的空酒杯递给他:「还愣着g麽,下去帮你许哥调一杯马丁尼。你最近不是跟楼下那调酒师学了一手吗,哥帮你检验一下学习成果。」
孙宇楠猛地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空酒杯後,便一溜烟地离开了包厢,像在躲避什麽洪水猛兽般,隔了几分钟,许卫从玻璃墙往楼下看去,人已经站在吧台内了。
许卫嗤笑一声:「跑得还挺快。」
陈一隅意有所指:「那你还不抓牢?」
「我倒是想抓,但你没瞧见人还没玩够呢,就这麽绑回家,他不得怨我一辈子啊。」许卫不走心地笑了笑,指尖隔着玻璃描着那人的身影:「我可受不了这小鬼每次吵架都拿同一件事跟我闹。」
陈一隅随意点评了句:「你心真大。」
「那倒不是,我只是对自己足够自信。」许卫不以为意,他话锋一转:「得了,这些我心里有数,别聊我了,说吧,你最近有什麽心事?」
「别说没有,大家兄弟一场……」
难得听见许卫说人话,陈一隅撩起眼皮,眼底瞬间清明,他刚要开口,那人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p话。」
「……」
陈一隅面无表情,像是习惯了男人时不时的胡言乱语,说:「那件事。」
话没说的很清楚,但许卫听懂了,毕竟当老师的生活平淡无奇,大事也没几件。
「欺负学生的那个?」许卫语气不太正经,腔调稍拖着:「叫赵什麽来着?」
「赵英河。」
「啊,抱歉忘了。顺道一提,这名字还真糟糕,不管听几次都觉得不是什麽好人。」许卫语气敷衍,又说:「你不是都已经处理好了?」
许卫记得这事儿还是他帮忙牵线的,他家正好有亲戚在教育局任职。
「怎麽?」他问:「那人没给你办好?」
「办好了,但赵英河去找王曜明,王曜明替他挡下来了。」
「王曜明?嘶,好熟悉的名字。」许卫停顿片刻,才终於在记忆深处挖出这号人物,他有些诧异地拧眉道:「你家隔壁那老头老糊涂了?」
桌面上摆满了服务员提前送来的酒,陈一隅随手挑了一杯,散漫地说:「或许吧。」
尝了一口,挺好喝的尼格罗尼,他从桌上找了杯同款递给许卫。
许卫没接:「我等那小鬼的马丁尼。」
陈一隅点头,没说什麽,酒又回到桌上。
许卫看他眉目舒展,不似烦恼,明白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於是问:「你想怎麽办?」
男人脑袋稍侧,倚着深黑沙发,他衬衣没扣到最上方的扣子,宽松领口露出颈间一片冷白肌肤,极致黑与白的对b,在这光线下更显薄凉。
陈一隅垂眸,心不在焉地晃着酒杯。
「就,不待了。」
笙宝在後台准备着呢‘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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