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花园13(1 / 1)
“我想应该还不错,”霍普金斯医生说,他扭头看了看房间外面,请老安德里亚娜送一壶滚开的水来:“上个月他收到了不少珍贵的小礼物。”
“茶包?”切加勒拿着茶包翻来覆去的端详,他看不出所以然,那是个很精致的茶包,钻石型,正四面体结构,半透明,里面有着暗绿色的叶子和深紫色的花瓣,他把它放到鼻子下面:“香气袭人。”
“这种造型空间很大,易于令香气散发出来,”霍普金斯说:“薰衣草花和薄荷、还加了点勿忘我。谢谢,安德里亚娜,”他接过了滚水,只有一小壶,但如果只是要沏两杯茶的话已是绰绰有余:“尝一下,切加勒。”
晒干碾碎的花和叶子很快将滚水染成漂亮的紫色,香味的浓郁程度翻倍儿的增加了,切加勒伸出两根指头,捏住了那个只有他耳朵那么大的杯子:“我可没闻到过那么味儿强烈的薰衣草茶,”他说,伸出嘴唇抿了抿。
“喝完它吧,切加勒,”霍普金斯说:“这不单单是薰衣草茶,也不仅仅是薄荷与勿忘我。”“这里面有其他东西。”切加勒说:“我会好好品尝一下的。”他张大了嘴巴,舌头铺的开开的,活脱脱一块朱红色的小地毯,滚烫的茶水被倒在上面,水珠游动着,翻滚着,舌头包围着它们,限制着它们的走向,确保每一颗味蕾都能精心地感受它们。
两个男人一言不发,时间就像沙子那样呼呼地溜走,老安德里亚娜提着脚走进来,拿走了空空的茶壶。
“知道那一次,”切加勒。比桑地打破了这份寂静:“就是在巴别塔上,你的儿子,撒沙。霍普金斯的能力作用于我身上的时候。我的感觉吗?”
“不坏?”
“岂止是不坏?”切加勒直白地评价道:“简直就是奇妙绝顶。比吃的饱饱儿的更快活,比泡在浴池里更舒服,就连亲手杀死仇敌的轻松与舒畅也比不上,更准确点说——超过性/高/潮。”他吐了一口气:“直到我清醒过来之后产生了个什么念头吗?”他的眼睛藏在重重叠叠的皮肤后面,一条细如火柴棍的缝隙,它一眨不眨地盯着霍普金斯:“我想要杀了撒沙。霍普金斯。”
撒沙。霍普金斯的父亲放下了茶杯。
“那种感觉美妙的让我感到了恐惧,”切加勒继续说道:“我懂得怎么鉴别毒品,但我从来没有对它们之中的任何一种上过瘾,觉醒后更是不可能,它们对我失去了作用。香烟、酒精、女人也是一样,它们带给我的快感变得微乎其微,几等于无。还能让我有所感觉的大概只有吃东西。我每天都得吞下会让二十个精干的小伙子肠胃爆炸的食物,嘴巴动个不停,任凭我的脂肪堆积成山,为什么?因为这是我唯一的娱乐了,但它能够带给我的东西也愈来愈少了。我在不断的加量,亲爱的霍普金斯,你很清楚,但总有一天,它也会消失无踪——某些时候我会变得混混沌沌,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光点。你猜那是什么?”
“我的儿子。”
“对极了,你的儿子,他的能力。”切加勒说:“海神岛上的‘唐’有着很大的权利。但有几件事他是绝对不能做的,其中一条,就是不能被东西或者人所控制或影响,他必须随时保持清醒、狼形单影只。我,”切加勒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可是。霍普金斯,你的儿子能打破这一点,圣母,不,魔鬼才知道我有多想再享受一次那种被力量冲击与包围的快感那令我着迷,”他轻声说,像是怕有人听见:“我悄悄地在一张纸上列了个表,如果能得到这个力量,我愿意付出些什么?答案是——全部。我的权利,我的义务,我的身体,我的头脑,我的精神,我的儿子,忠实与不忠于我的人,整个海神岛,他愿意拿去就拿去吧!”他的眼睛里露出了恐惧之色,面色也变了,这样的比桑地只怕已经很久没人看见过了:“霍普金斯,真可怕。我愿付出一切,我渴望力量就像是那些可怜虫渴望毒品,虽然我明白更多一些的力量实际上对我并没有太大的用处,我是‘唐’,我的危机已经过去,背叛者已经死去,海神岛与我安然无恙。”
他松开手,让茶杯掉下去,茶杯在石头地面上摔的粉碎。
“所以我从那里知道你们的行踪时,我是想要杀死你们的。”
“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切加勒?”
“我怕我会后悔。”切加勒清晰地说道:“我怕我会在失去撒沙。霍普金斯之后后悔,到了那时候,懊恼又有什么用呢?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再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我想,我该见见你们,这是场赌博。现在看来,我赢了——虽然我仍然时常感到难以忍受,可我能坚持,”他骄傲地说道:“我战胜了自己,我没有被自己的所控制。”
“您的确是个可尊敬的人。”霍普金斯说,他往黑暗里缩了缩,把自己隐藏的更深一点:“大部分人做不到这点,还有些根本不想去控制。”
切加勒微笑了一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儿子的力量记得非常清楚,我的记忆没有模糊。霍普金斯,这杯茶带给我的与你儿子的力量非常相似,它令我头脑清醒,精力旺盛,注意力集中,心中充满喜悦,感觉无所不能——即便它只有后者的几万分之一,但确实有,真稀奇——我想,你所说的珍贵就在于此吧。”
“我做了匿名检验,”霍普金斯喝掉自己的茶:“里面没有古柯,没有罂粟,没有兴奋剂,也没有农药残留,”他撅了撅嘴唇:“干净的就像是个刚出生的婴儿。”
“人生而有罪。”切加勒说:“这种可爱的小药草恐怕也是一样——我现在很想再来一杯。你呢?”
“我也是。”霍普金斯与比桑地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是善于忍耐,意志力坚如钢铁的人,能够令他们动摇的东西少之又少——他们尚且如此,那些学生呢?
“安普调查过,转让这种综合茶包的只有九年级生和十年级生,十一和十二年级生不但没有,还向人收购这种茶包,每包茶最多可以卖到伍百元到一千元。”
“成瘾者。”
“不能算是纯粹的成瘾者,因为他们并非离不开它,格兰德有寒暑假,很多人提到自己只有功课紧张或是遇到挫败,和朋友吵架以及失恋的时候才会特别想要来一杯综合茶。这个想法不能说古怪,人人都爱花草茶,这是传统。”
“但只要有条件,他们就会千方百计地去弄这种茶。”霍普金斯说:“道格拉斯医生的深水俱乐部里聚集了不少出色的好学生,他们其中一些已经毕业了,但和道格拉斯医生仍然有着极其紧密的联系,来往不断。”
“时间还太短,”切加勒说:“格兰德是所好学校,它的学生有百分之三四十申请到了西大陆最好的几所大学,给他二十年,他的拥护者会遍及整个西大陆的政界、财界、教育界。”
“道格拉斯家族的人会为之欣喜若狂的。”
“我可不这么觉得,”切加勒说:“宝儿。诺尔。道格拉斯也在喝这种茶。”他搓着自己的手指。
“谁知道呢?”霍普金斯说:“听说他的叔叔非常地宠爱他,甚至可以说,有点畏惧他了。”与道格拉斯医生同一职业的男人站了起来,推开身后的椅子,绕过桌子,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茶杯碎片。
大大小小的碎片跳了起来,在空中粘合,它飞回到原来的位置,摆在那里,和原来一模一样。
霍普金斯医生站住了,他眨了眨眼。
茶杯还在老地方,四分五裂。(注释1)
“和我谈谈?宝儿。道格拉斯,”撒沙。霍普金斯说。
“和我谈谈,”宝儿。道格拉斯说:“最后一次,玛西亚小姐。”
“只要你还在游泳队里,”玛西亚说:“就不会是最后一次。”
“那么,”宝儿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他看上去就像是黑白默片里的一帧影像:“作为爱你的人和我爱的人最后一次谈话。”
“我可以和你谈谈,不管是不是最后一次”玛西亚小姐温柔但苦涩地说道:“你还是个小孩子,你还不懂什么叫做最后一次——这个词只有死亡颇在眉睫的人说来才有意义。”
宝儿翕动嘴唇,玛西亚没听见他在说些什么。
“一点无关紧要的东西。”宝儿无视了她的询问:“也许您说的对,玛西亚小姐,不过我至少还懂得,该放弃的时候就要放弃,”他的眼睛亮的让人心惊:“我只是想要一个结果。”
玛西亚叹了口气,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九点差一刻,格兰德要求学生十点就寝,他们顶多只有半小时谈话时间。
“到哪儿?”
“格兰德支流边上。”宝儿说“水流会让我心绪宁静而快乐。”
他看了一眼玛西亚小姐的手指,手指甲上搽了玫瑰红色的指甲油。
(待续)
ps:注释1:安东尼。霍普金斯罹患精神疾病,其中表现方式之一就是会看到碎裂的茶杯恢复原状,他和撒沙经常用这个方式测试他的精神状态——撒沙在他身边的时候,这个情况极少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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