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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圈紧哥哥的肩,他正要说话,是急促的脚步声往上而来。
秦勖抱着晏雪转身望下去。
秦冕一隻手扶着楼梯扶手,红着一双眼,急赤白脸地怒喝:“秦勖,我爸被带走调查,是不是你干的?!”
晏雪吓得扭头,却被哥哥宽大手掌护住压在他肩头。
秦勖一手稳稳地端抱住怀里的小猫,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位堂弟,并没有作答。
他眸光里的蔑视意味,令秦冕瞳孔放大。
在接到爸爸出事的消息后,他感觉到了,属于他的荣华富贵,在顷刻间如同山崩一般,一点点陷下去。
周管家一声惊呼打破了兄弟俩一上一下、强弱悬殊的对峙。
“大少爷,老爷子好像中风了!”
午后下过一场畅快淋漓的阵雨,雨停后,艳阳依旧。
及至傍晚,病房木地板上洒着金灿灿的落日光芒,整个房间温暖融洽。
偌大的电视屏幕上,一位女性主播字正腔圆地播报新闻。
【根据最新消息,警方已经配合监察委针对‘崇安发展项目’的涉事企业与政府部门展开有序调查……】
一张大床,躺着是的秦老爷子。
一双浑浊的眼眸紧紧地望向屏幕,神色凄凉。
在中风后,口角歪斜,暂时失去语言功能。
医生初步判定,至少需一、两个月时间才能恢復。
【秦氏企业的董事长,秦老先生在秦敬出事后,中风入院抢救。当前暂负责家族生意的是长孙,秦勖。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接班人,已在第一时间主动配合警方,给出最全面的财务资料,相信,这是他在有力地传达出秦氏家族与其二叔秦敬进行切割的信号。】
【在外界看,秦勖此次颇有临危受命、力挽狂澜之意。我们暗中采访内部的一位中层管理人员,得知目前很大一部分员工表示愿意相信这位年轻的掌舵者……】
屏幕上闪过秦勖的照片,被保镖们簇拥着踏出警局,身形挺拔如松,黑色口罩都掩不住他高挺的鼻梁。
浓眉深眸,俨然一派威严的家族继承人模样。
“哥哥真的很厉害,对吧?爷爷。”
一道干净的声线打破了诡异的宁静。
秦老爷子缓缓转动脖颈,勉强地斜睨着病房大门,眼神晦涩难明。
白衣黑裤的少年,乖巧温和,一步一步踏向病床。
他的视线从屏幕上转移到了爷爷忽然苍老十几岁的脸庞上,“爷爷,今天怎么样?好点了吗?”
晏雪的语气天真不谙世事,仿佛从不知道爷孙俩之间发生过的龃龉。
他坐下后,从袋子里取出一个银色的小机器,在老爷子面前晃了晃。
秦老爷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见到晏雪取出一盒非常老旧的胶卷相片,瞳孔才仿佛被细针刺中般,神经质地眨了起来。
晏雪神情乖巧柔和,一边低头摆弄小机器,一边解释道:“医生说,可以给爷爷看一些以前的旧照片,说说以前的事情,爷爷就能好得快一些。”
他淡淡笑着抬眸,“可能很快就能说话了。”
秦老爷子的语言系统受损,但记忆没有任何问题。
就在晏雪取出一张相片塞进机器的时,他的眼角痛苦地泛起泪光。
晏雪将相片塞进小机器里,亲昵地道:“爷爷,你还记得这个看片机吗?是我刚来秦家没多久,伯伯送给我玩的。”
他眸光温柔,仿佛透过陈旧的小机器,看到和善的夫妻。
“当时,伯伯觉着我不喜欢亲近他,悄悄让哥哥转交给我。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伯伯的爷爷,也就是哥哥的太爷爷年轻时去欧洲考察买回来送给伯伯的,是他的珍藏。”
这可能是晏雪进入秦家后,秦老爷子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
句句柔软,字字诛心。
晏雪的手指捏住一个小巧的类似于老虎机把手的金属杆。
“咔嚓”一声,亮光照进里面的相片上。
他双手捧着看片机,送到老爷子的面前:“爷爷,您看,这是周管家给我们拍的第一张全家福。”
是夏日的某一个清晨,秦家的花园里,秦老爷子被长子夫妻与秦勖、晏雪围着拍摄的,和和乐乐。
隔着快十年的时光,秦老爷子大脑里回荡起当时的话语。
许婉云:“爸,来拍照,我们有一阵没拍合影了。”
秦庄:“晏雪啊,跟哥哥站一起吗?要不伯伯抱着你?”
晏雪小手捏着秦勖的衣角,轻轻摇头,随后被秦勖抱起来。
秦勖笑着:“爸,我抱着就行。”
同样的旧场景,也浮现在晏雪的脑海中。
他拿起旁边的干净手帕,轻轻拭去老爷子眼角的泪。
“爷爷,是不是想伯伯和姨姨了?如果他们在就好了,对吧?”
秦老爷子最里发出沙哑的呜咽声,脑袋往一边偏过去,似乎是要远离看片机。
稍一眨眼,浊泪滚滚。
一侧,是老机器不停响起的“咔嚓咔嚓”声音。
每次一响,是更换一张相片。
看完为数不多的照片,晏雪声音低软而带着无尽遗憾地说:“可惜,我没有给伯伯和姨姨拍很多照片。”
秦老爷子始终闭着眼睛。
如果他可以说话,可能此刻会大声呵斥着让晏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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