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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探索:发发发发生了什麽完全g不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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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我、我变成水桶了,吴佳芸!我变成水桶了!而且不能往前走!为什麽?」

「吵si了。」一旁的纸箱狠狠撞了变成水桶的ai美一下。

「可、可是……」

「这就是探索。」吴佳芸压低声音,不耐地解释,「在探索里的玩家都会变成物品。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就能得到与变成的物品对应的资源。现在闭上你那张臭嘴,跟我走。」

「好、好的。」玩家?资源?虽然依然满腹疑问,但ai美也知道现在不是发问的时机。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身边的纸箱嗖一下就冲了出去,她动动身子,发现能够移动了,赶紧跟在吴佳芸身後往前跑。天晓得为什麽即使身t变成了物品,她们还是能说话,甚至活动自如。

吴佳芸一边跑,一边从路边捡了些稀奇古怪的道具,还塞给ai美两份热狗面包。

「等等你如果看见人——就是没有变成物品,有手有脚的那种——一定要想办法躲起来,不要被打中。吃那个热狗可以补血,但血量如果耗尽,就只能出局了。然後,如果看到像是药水的东西,不要犹豫,一定要抢过来喝掉。」

ai美越听越不安:

「等等,你不会是要跟我分开行……」

「你之前是叫我虎爷的。」吴佳芸匆忙丢下一句,拐过墙角。ai美连忙追上去,但眼前已经没有了纸箱的影子。

吴佳芸变成了沉重的金属柜,默默靠墙站着。她看着ai美东碰西撞,不小心变成了其他物品时又连连惊呼,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ai美磕磕碰碰地离开後,吴佳芸身边的蓝se回收桶忽然出声:

「那是ai美?她怎麽像是……第一次参加探索的样子?」

是李岳谦的声音。

「她失忆了。」吴佳芸低声回答。

「啊?」李岳谦哑然。半晌後,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那、那昨天的事……」

「忘了。」吴佳芸y沉地盯着前方。

「……妈啊。」李岳谦喃喃自语。

周遭忽然涌上猩红se的雾气。两人默契地分别朝通道两端逃开。

李岳谦一拐过墙角,就听见前方「磅」一声巨响。

他悄悄探出头。

然後他看见了安娜,以及被揍晕在地上的毛芯惠。毛芯惠的身影模糊了一瞬,接着便自原地消失了踪影。

安娜依然是他印象中的安娜:衣着整齐,妆容一丝不苟。她直起身子,漠然地调整指虎的位置,接着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ai美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打了个冷颤,一步一步地小心挪动。

即使失忆,她都能很明确地指出一件事:这个状况太不正常了。哪有人能变成什麽水桶啦课桌椅啦厨余桶之类的物品?透过变成物品获得资源又是什麽道理?所谓「玩家」又是怎麽回事?难道这是一场游戏吗?周遭的一切令她感到无b熟悉,身t似乎记得哪里有路、哪里是si角,这又是为什麽?吴佳芸——不对,虎爷——把一个小nv孩称作「虎爷」真的是很奇怪,不过搭配那个凶巴巴的态度和有点可ai的虎牙,倒也不是不难理解——虎爷特别问她记不记得昨天的事,昨天发生了什麽吗?

脑袋里的万千思绪使她没注意到,周遭忽然弥漫起猩红的雾气。等她如常地呼x1了一阵子,却没有x1入氧气的感觉,脑袋有些昏沉时,已经晚了。

「咦……咦咦?」她下意识地惊呼,又连忙摀住口鼻,四处窜逃。但运动量越大越是需要氧气,等她好不容易逃出红se雾气弥漫的区域时,眼前已经是一下子发黑一下子发白,几乎没有力气再挪动身t。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挡在她面前。

人影。

人。

没有变成物品,有手有脚的那种。

……啊。

对方抡起戴着指虎的拳头。

ai美再度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两张陌生的脸。

一个是头戴星星发饰的少nv。另一个是个短发的少年。

她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地上的。暂时还不想站起来,於是转头看了看四周。旁边是一栋古旧的校舍。她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不久之前虎爷才带着她,走进那座校舍,参加所谓的「探索」。

所以,「探索」结束了?虎爷呢?

「你还好吗?」少nv微笑,但她的眉头却不自觉地皱着,导致这个微笑看上去十分苦涩。

「我是阿岳。」一旁的少年伸出手,帮着ai美从地上站起来,「这是毛毛,我们是另一间庇护所的人。你失忆的事情我们听说了。」

「嗯……失忆後第一次探索,还习惯吗?」毛芯惠走上前,替她稍微整理了凌乱的头发。

「发发发发生了什麽完全ga0不懂。」ai美懵b,「我被一个看起来超凶的nv生揍了一拳,然後就来这里了。说起来身上好像完全不痛,为什麽啊?啊!对了,资源!吴……虎爷说变成物品就能拿到资源的,我拿到的资源呢?」

两人没领教过ai美的懵b式连续发问,都愣了。好半天以後,毛芯惠才艰难地回答:

「嗯……血量耗尽後就会来到探索的场地外面。我也不知道被打了之後为什麽不会痛。资源等等会由咕咕直接送到你们庇护所。」

「咕咕?」ai美正想问那又是谁,地上却忽然凭空出现一个物t。她吓得惊叫一声,往後跳得老远。

那个「物t」竟然是吴佳芸。身穿连帽外套的nv孩迅速爬起身,二话不说拉着ai美就跑。ai美惊恐地回头,却看见毛芯惠与李岳谦的脸se也是一变,匆匆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跑出好一段距离後,ai美估计她们已经快回到庇护所了,才战战兢兢地问:

「我、我们在躲谁吗?是不是那个戴指虎的nv生?她、她看起来超凶的,我是不是之前招惹她了?」

吴佳芸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她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追上来後,停下了脚步。

「我告诉你昨天发生了什麽。你要是敢跟那两个学姊提起任何一个字——」她举起手中的剑玉。

「知、知道了。」ai美冷汗直流。

「好,那你给我听着。」吴佳芸一字一字狠狠地说,

「我们、昨天、联手,把戴指虎那个nv生的同伴,杀si了。」

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呢?

杀si高晓绫那天,毛芯惠用抖得厉害的双手,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把高晓绫头上那对发饰拆下。她满脑子都是高晓绫生前在意识模糊不清时荒谬错乱的大笑,以及那即使濒si也不曾收敛的鄙夷的神情。

然後,最後的最後,这名曾经会扬起嘴角露出危险的笑容、说些吓人的话语的少nv,终於瘫软在地上,再也不会动弹。

这时,毛芯惠才害怕起来。害怕那自高晓绫眼中失去的神采、害怕那自高晓绫的四肢溜走的温度,最害怕的是这个竟然杀si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类的自己。她想躲开这一切,想蜷缩起来放声大哭,但在场的四人里,谁不想呢。

最後他们只是默默用预先带来的水洗净双手与身t,又默默各自回庇护所。

一开始,一切都在轨道上如常运转。

毛芯惠做为这间庇护所的第一位成员,藉着食量不大的优势,在一次次探索中累积起足够的粮食。後来叶真谕和李岳谦加入,三人照着学生手册上熟悉字迹的指示,七手八脚地姑且做出了饮料桶和瓦斯炉,总算告别了生吃生饮的日子。

但也是那时开始,事情越来越不顺利。

高晓绫与安娜所在的庇护所,因为擅长工艺的方书纬也在,早早便做出了电陶炉及玻璃饮料桶。衣食无虞之下,高晓绫与安娜为了追求胜率,联手大杀四方。即使在采集食物资源方面有优势的叶真谕,往往也是开局没多久便血量耗尽,拿不到多少资源。

幸好,偶然间毛芯惠听见吴佳芸与ai美在抱怨缺少大小食材,他们便赶紧用多余的食材换了些蔬果回来。一来一往间,两间庇护所的人也逐渐熟悉。

然而,即便两间庇护所相互扶持,食物仍然是越来越少。一天他们到吴佳芸与ai美那里交换物资时,李岳谦终於说: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都开始入不敷出了。」

「那两个肖婆真的是有病。」吴佳芸立即附和,彷佛等这一刻很久了,「要胜率也就算了,啊是不会等大家都农一阵子再开杀喔?开局就杀是有什麽障碍?」

幸好梁秋韵在楼上,不然听到这些用词,恐怕又要发一顿火。

ai美忧心忡忡:

「安娜的速度太快,加上她和高晓绫的默契,即使虎爷也很难躲过她们的追杀。之前我们不是试过合作围堵她们吗?但成效不是很大……」

「不如直接向本人说吧?」叶真谕提议,「请对方通融一下,能不能晚点再开始抓人……之类的?」

毛芯惠连忙点头附议。

「也只能这样了。」李岳谦叹了口气,又小声嘟囔,「虽然我觉得她们两个都不是会听人话的。」

他们很幸运,隔天安娜没有出战,来的只有高晓绫。几人出局後便等在外头,待高晓绫一出来便一拥而上。

高晓绫那天似乎心情奇佳,竟然把他们的陈情从头到尾听完了。

「所以。」末了,她g起玩味的笑容,「你们希望我们晚一点再开杀?」

他们点头如捣蒜。

「你们。」高晓绫扬了扬下巴,「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

「自私的到底是谁啊?」吴佳芸怒火中烧,举起了剑玉。ai美紧张地拉住她的衣袖,轻声安抚。

高晓绫轻蔑地看着吴佳芸:

「你看看自己,为什麽接连输掉之後,不是反省自己为什麽输,反而跑来向赢家求情?我又不是傻子,封锁区域越多、能不能拿到药水就越凭运气,我g嘛不趁胜算大的时候开杀?你们又知道我和安娜为了赢得游戏,私底下推演了多少次?我们这麽努力赢来的胜利,凭什麽就这样让出去?」

吴佳芸正要发作,高晓绫又凉凉地开口:

「说到底,你们的si活跟我有什麽关系?你们活下来,我们能得到什麽好处吗?我们是来赢得游戏的,不是来做善事的。」

丢下这串话,她扬长而去。

那天晚上,毛芯惠躺在大厅破旧的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李岳谦和损坏的暖炉搏斗了一阵,最後因为材料不足而放弃修复,向後一仰倒在地板上。叶真谕靠在窗前面向外头,不想让二人看见她因资源匮乏而紧蹙的双眉。

「我问你们喔。」李岳谦忽然开口,「赢得探索会发生什麽事啊?」

「嗯……得到的资源好像会b较多。」叶真谕歪了歪头,「怎麽了吗?」

「我在想……」李岳谦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他搔了搔头,「高晓绫那家伙,好像对赢得游戏有很深的执着啊。」

叶真谕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在很久以前不也赢过几次吗?什麽都没有发生。」

「一定是我们赢的次数不够多吧?」毛芯惠觉得x口有些发闷,她翻身面向半敞的窗户,「她们好像想要一直赢下去?」

「到底是什麽东西那麽x1引她们啊?你们觉得会是什麽?还是说,你们希望会是什麽?」

毛芯惠默默望着地板上的木纹。

想像不到。连自己想要的是什麽都不知道。除了食物与原料以外,想不到更好的奖励了。

「对了。」叶真谕忽然想起了什麽,「除了住在学校的我们以外,永违镇应该还居住着其他人吧?试试向他们讨要物资如何?」

毛芯惠与李岳谦面面相觑。

「我去外面的时候,从来没有看见其他人……」毛芯惠有些害怕。

叶真谕「咦」了一声:

「你们没在桥边见过一个老婆婆吗?」

「桥?派出所再过去那座吗?我没去过欸。」

「小鱼,这个话题可不可以等到白天再说啊?」毛芯惠缩了缩身子。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叶真谕鼓起腮帮子,「是很亲切的婆婆。她提醒我那座桥很危险,不可以上去。」

尽管心里还是觉得非常不妙,但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毛芯惠,李岳谦吞了吞口水,决定把话题往好的方向引导:

「说不定河岸那些住宅真的有住人?啊,也许咕咕就住在那里!」

「嗯,改天我们去看看。」毛芯惠僵y地陪笑。

住宅区没有别的居民了。叶真谕口中的老婆婆也不见踪影。

事情没有改善。在毛芯惠绝望地承认,庇护所内只剩下三天份食粮的那天晚上,有人敲响庇护所的门。

门外是憔悴的吴佳芸和ai美。

「不好意思,打扰了。」ai美低声说,「我们来商量一件事。」

「不要让那个有洁癖的知道。」吴佳芸补上。

毛芯惠回头。浴室的门紧闭着,而李岳谦正在大厅里反覆清点剩余的食物。

她只犹豫了一下,然後小声把李岳谦喊了过来。

「我……大概能猜到,你们想说什麽。」她艰难地说。

李岳谦也只犹豫了一下。

「我也是。」他说。

那时毛芯惠瞥见窗外闪过一个身影。高大的身形、醒目的j冠,是咕咕。

那时她忽然希望咕咕冲进来阻止他们。快来吧,她心想,咕咕的话一定看得出来我们在策划什麽吧?会来阻止我们吧?因为咕咕是——

思绪戛然而止。

是什麽?

她茫然地望着紧闭的窗户。

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在方书纬的印象里,庇护所大厅一隅是放着许多奖盃的。

收集的资源数量、探索次数、击败其他玩家的数量……种种数据不知道被谁详细地记载着,达到一定门槛时,咕咕就会送给他们一座奖盃,奖盃底座上还刻着数字。

「那是什麽意思?」有一次安娜问咕咕。

咕咕犹豫了一下,然後说:

「成就点数。累积起来,有奖赏。」

那是方书纬第一次听到咕咕的声音。原来布偶装下是一名成年男x。不知怎麽,他有种幻灭的感觉。

咕咕说的没错,随着越来越多奖盃出现,他们渐渐能够享有一些福利:菜圃的生产率上升、探索一定次数後能拿到额外食物……诸如此类。

某天他在大厅试图修好暖炉,高晓绫则在一旁清点奖盃。

「下一个福利是什麽?」他随意地问。

「那只j从来不说。改天抓去炖了吧。」高晓绫g起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你希望是什麽福利?」

方书纬认真地想了想:

「一组新的工具组。」

「无聊si了。」高晓绫哼了一声。

「你呢?」他反问,「你希望是什麽福利?」

「当然是能从这里离开啊。」高晓绫立刻回答,彷佛在这之前已经思考过很久了。

「从这里离开?」方书纬皱眉,「那我们会去哪!&¥£

「你呢?」他反问,「你希望是什麽福利?」

「当然是探索时跑速能增加了。血量增加也不错啦。」高晓绫立刻回答,彷佛在这之前已经思考过很久了。

方书纬晃了晃脑袋,总觉得刚才的对话给他一种既视感。但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聊到这个话题。

「其他两间庇护所,不只没有奖盃,说不定还快要饿si了吧。」高晓绫的声音令他回过神来。她yyan怪气地笑着,发出渗人的笑声,「光想着就令人愉悦。」

方书纬叹了口气:

「他们饿si对你有什麽好处?」

「活不下去的虫子被淘汰,不是很合理吗?做为我们胜利的垫脚石si去,他们应该要感到十分荣幸。」

「你为什麽这麽执着在得胜?」他忍不住问,「赢了能g嘛?」

「赢一两次可能不能g嘛。」高晓绫用食指轻点着嘴唇,「但赢很多次,说不定就会发生什麽啊。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收集资源能拿到奖盃吧?」

好有道理。方书纬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她说服了。

「你就那麽希望能拿到什麽小惊喜吗?」他只好虚着眼吐槽,「什麽跑速增加、血变厚之类的。」

「才不是。」高晓绫反驳,「我是想……」

她忽然顿住了。

方书纬转过头,不解地看着她。

「……我好像忘了什麽。」她喃喃地说着,撇下方书纬,迳自走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

高晓绫与安娜一次又一次取得胜利,咕咕扛来的资源永远那麽丰富。

方书纬却越来越不安。

那天他悄悄从後院绕到前门,将准备离开的咕咕拦了下来。

「我想知道另外几间庇护所的状况。」

咕咕夸张地歪起头——不对,应该说是整个身子都歪向一边。

「快撑不下去了。」咕咕的头罩下传来低沉的声音,「听说,粮食,剩三天份。」

他点点头,低声道了声谢,匆匆回到庇护所。

高晓绫和安娜在浴室,这时离开一阵子应该没问题。

他从储物柜里翻出一些食材和蔬果,趁着夕yan还斜倚在山头,朝着李岳谦他们所在的庇护所赶去。

远远地就能透过庇护所大厅的窗户,看见李岳谦和毛芯惠坐在里头,另外两个身形b较娇小的nv孩子也在,四人似乎正商议着什麽。方书纬松了口气,放慢脚步,来到正门口,伸手正要敲门——

「那陷阱的部分就由ai美来负责了。我们会尽量拖长时间,一定要在她们出来前做好。」门内响起李岳谦的声音,「靠你了。」

陷阱?

在她们出来前做好?

「两个,在探索场地门口外,对吧?」似乎叫ai美的nv孩子开口,「我、我会加油!」

探索场地门口外?

「n1taa小声一点,那个洁癖在澡堂里。」另一个声音响起,那个叫ai美的nv孩似乎被打了一下,委屈地哀嚎一声。

「还需要一个人确认她们两个都有出动。」那人继续说,「蹲在门口太明显了,最好是能埋伏在她们庇护所附近,一确认就赶快过去告诉大家。」

「我来吧,对於跑步我还是有点自信的。」李岳谦说。

「真、真的要那样做吗?」说话的声音颇为耳熟,似乎是那个叫毛芯惠的nv生,「说不定再去求一次,她们就会心软……」

「你这人怎麽这麽优柔寡断!」之前那个凶了ai美的声音又凶巴巴地骂了毛芯惠一句,「万一没用呢?剩三天粮食的是我们还是她们?」

「对不起!」毛芯惠听起来快哭出声了。

「不要想那麽多了。」李岳谦赶忙安抚其他人,「我们……我们就只是,不想坐以待毙。不要想那麽多,好吗?」

方书纬的手僵在门前。

夕yan落到了山的背後。

木门上忽然映出一颗鸟头的影子。他浑身一颤,往後望去。

咕咕站在他背後,又是那样夸张地歪着头。

他几乎是立刻拉着咕咕那层玩偶j毛外皮,头也不回地奔跑着,离开了李岳谦他们的庇护所。等到了无人的空地,他才扯住咕咕的肩膀如果一只j也有肩膀的话,嘶哑地质问:

「他们要做什麽?」

「你、你听到了。」咕咕急得用翅膀猛拍他的手,生怕那层玩偶皮会被他扯烂似的,「就像你听到的那样。」

「他们要……杀掉高晓绫和安娜?在探索之外?」方书纬咬着牙,低下头,「这没有违反规则?」

「什、什麽规则?」咕咕诧异地反问。

方书纬一愣。

他怎麽会觉得这个世界有「规则」呢。

在这个没有执法者、甚至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十人与咕咕存在的世界?

等等,说起来,为什麽他一直没注意到:自己所在的环境实在太!&¥£

「他们要……杀掉高晓绫和安娜?在探索之外?」方书纬咬着牙,低下头,「为什麽?」

「他、他们,活不下去了。」咕咕结结巴巴地陈述事实。

方书纬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食材与蔬果,深深x1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确认自己的理智在线。

当然他可以现在就去敲开庇护所的门,把这些食材全部送给另外两间庇护所。但这也等於明白地告诉对方:你们的计画我都知道了。

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先回自己的庇护所再说。他对咕咕点了点头,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咕咕不发一语地站在原地。

铁轨是断的。但高晓绫总觉得,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持续不断传来平交道的警示声响。

她坐在满是沙尘的月台边缘。夕yan斜斜地照下来,能看见空中有小虫子成群地在同一处来回飞舞,像是被无形的墙困住似的。

这是一座车站,或者说它长得像一座车站,是她和安娜在很久以前发现的。那时方书纬还没有来,庇护所只有她们两个。她们从庇护所前的缓坡一路走下来,远远地看见那充分表彰了中华民国美学的车站招牌。

票务处空无一人,闸口没有人验票,月台上满是落叶与沙尘。

那时安娜看着铁轨,似乎说了什麽。总之她们沿着铁轨一直走一直走,四周越来越荒芜,最後她们停在一片荒烟蔓草里。

铁轨是断的。但高晓绫总觉得,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持续不断传来平交道的警示声响。

「回去吧。」安娜漠然开口。

她点点头。

方书纬来到庇护所的前一晚,她梦见这个场景。梦里安娜说的是:

「沿着轨道走走看吧,说不定能离开这里。」

当。当。当。当。

她惊坐起来。

安娜被她的动静惊扰,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高晓绫俯身扳住她的肩膀:

「离开这里是要去哪?」

安娜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

「原本在哪就回去哪啊……」

「那你原本在哪?」高晓绫锲而不舍地追问。

「我怎麽知道。」安娜嘟囔着,眼皮又黏上了。

方书纬敲响庇护所的门时,安娜本打算拒绝的。但高晓绫眯起眼睛:

「我总觉得我在哪见过他。」

「那只是因为他的制服款式跟你很像吧。」安娜在後面凉凉地吐槽。

当。当。当。当。

「说起来,」高晓绫回过头,「我们都是永违的学生,为什麽!&¥£

「说起来,」高晓绫回过头,「你看人家提着工具箱,有个工具人入队也不错啊。」

方书纬的表情没什麽变化,但安娜似乎能看见他脸上的y霾变得更重了。於是她笑出声来:

「好啊,看在高晓绫的面子上,你留下吧。」

方书纬不负所望,来到庇护所第一天就用多余的原料替她们升级了烹饪工具。安娜坐在沙发上修剪指甲:

「顺便把後院的陷阱修一修吧,某人上星期弄坏了以後就装si到现在。」

「好啦、好啦,我会修啦。方书纬你不准动,不然会发生什麽我也不知道哦。」高晓绫本来在保养她的武器,听到安娜这麽说,连忙回头威胁。

「那我就不cha手了。」方书纬站起身,「还剩一点原料,我看能不能在後院修一座菜圃。」

「好啊。」安娜漫不经心地回答。

「欸,皮革和金属不要用完,留一点给我修陷阱。」

「嗯,三百年後可能会用上。」

「我劝你闭嘴唷。」

从那天起不知道已经过多久了,久到她们都习惯了方书纬的存在。他从来都是默默的,在她们探索回来前会把浴池放满热水,多余的材料会被他拿去升级庇护所里的设施。

唯独後院的陷阱,直到现在还是坏着。每次高晓绫和安娜经过後院,安娜都会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而她总是理直气壮地挑了挑眉,用一张「怎样」的脸怼回去。

反正他们也不缺食材。

随着蒐集的原料越来越多,咕咕开始在送来物资的同时一并送上奖盃。起初他们不知道这些华而不实的玩意有什麽意义,直到方书纬发现奖盃的底座上刻着一些小小的数字。

「成就点数。累积起来,有奖赏。」咕咕在安娜问起时这麽回答。那是高晓绫第一次听到咕咕说人话,是成年男x的声音,感觉有点幻灭。

起初谁也没有把他的话当真至少她和安娜没有,但有一天他们发现菜圃的生产率提升了,接着是集水桶。再後来,探索一定次数後,咕咕会送来额外的食物。

咕咕从来不透露下一个奖励是什麽。无所谓,高晓绫心想,反正顾着赢就好了,大杀四方直到剩下她和安娜,然後悠闲地在里头蒐集原料。成就点数噌噌地往上涨,说不定到最後,他们就能……

就能?

这天下午,探索结束後,她洗了澡,无事可做地闲晃到大厅,把角落的奖盃一一拿起来细看。方书纬正在一旁捣鼓暖炉,见状便和她猜测起下一个奖励会是什麽。

「你呢?」他问,「你希望是什麽福利?」

「当然是探索时跑速能增加了。血量增加也不错啦。」她不假思索地回应。

当。当。当。当。

不对。不是这个。答案不该是这个。

乱了。所有事情都乱套了。

平交道的警示声越来越近。

当。当。当。当。

她不记得接下来和方书纬说了什麽。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离开了庇护所,顺着缓坡一路来到废弃的车站里,坐在了月台上。

铁轨是断的。沿着轨道走走看吧,说不定……

当。当。当。当。

她跳下月台,站在被荒草覆盖的铁轨上,抬起脚步——

平交道的警示声越来越近——

她蹲下身子摀住耳朵——

「高晓绫。」

……啊。

她认得这个声音。

这件紫se的裙子。

这头张扬的长发。

「……你说离开这里,」她嘶哑地问,「是要去哪?」

「我没那样说过。我们会一直在这里。」安娜站在月台上,有些困惑。安抚人一向不是她的强项。

「不对,你说过。」高晓绫凄惨地笑着,站起身,伸手指向铁轨延伸而去的方向,「而且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

「那,怎麽离开?我们该待的地方又是哪?」安娜难得耐心地问。

「我不知道,我怎麽知道。」高晓绫按住额头,「……你有没有听见,平交道的声音?」

安娜看了她很久。最後只说:

「回去吧。」

「高晓绫出去了。我建议你去把她带回来。」方书纬是这麽说的。

於是安娜顺着庇护所前的缓坡,一路来到废弃的车站里。在逐渐西沉的懒散的夕yan下,她看见高晓绫蜷缩在铁轨上,双手捂着耳朵,全身发抖。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麽。截至今天探索结束为止,高晓绫都还是那个开着血腥的玩笑,彷佛天塌下来般的危机都能用一抹残忍微笑化解的高晓绫。

安娜从来都觉得负面情绪是该自己消化处理的东西。她没有义务听别人诉苦,别人同样不需要来安抚她。理智上她告诉自己应该离开。躲开麻烦、装作什麽都不知道,回到庇护所,坐在沙发上修剪指甲,等高晓绫推开门,用一句「你去哪里浪了」轻轻带过。

但总是有那样的时刻。理x忽然消失无踪的时刻。

为什麽呢?安娜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是因为今天天气太好,向晚的风溜过皮肤,带着刚出炉的夕yan的气味。

或许是高晓绫那对棱角分明的发饰忽然扎进她心里。

又或许是因为,她恍然惊觉,放眼望去整座永违镇彷佛蒙上一层灰,从脚下的落叶、身边的候车座椅,到断轨对面的树林。

而这样陈旧蒙灰的世界,唯独断轨上的少nvse彩鲜明。

「高晓绫。」

对方侧过脸来。

「……你说离开这里,是要去哪?」

嘶哑的嗓音g勒出一幅行将崩溃之人半步迈出悬崖边缘的画像。

安娜张口,忽然间发现自己脑袋一片空白。她根本没有像这样安慰人的经验,所以现在该说什麽?所谓「离开这里」指的又是什麽?

「我没那样说过。我们会一直在这里。」最後她只乾巴巴地这样回应。

「不对,你说过。」高晓绫凄惨地笑着,站起身,伸手指向铁轨延伸而去的方向,「而且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

无数个想要逃走的念头在安娜的脑中蠢蠢yu动。想回庇护所把方书纬叫来。那个平时几乎不说话的男生,在看透人心的方面似乎意外地拿手。

「那,怎麽离开?我们该待的地方又是哪?」她只好顺着对方的话问下去。

「我不知道,我怎麽知道。」高晓绫按住额头,「……你有没有听见,平交道的声音?」

她细听了一会儿。只有风声,还有枯叶在地上滚动的声响。

一gu无以名状的异样感如霉菌一般攀附在她的内脏,从心脏一路蔓延到喉咙。

「回去吧。」她试图用说话来强迫自己分心。

高晓绫默默点了点头。安娜走到月台边缘,向对方伸出手。在安娜的印象里,上一次握住别人的手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但她总觉得这样温软的掌心并不陌生。

是为什麽呢。

她们在天空变成乾净的深蓝se时回到了庇护所。大厅弥漫着烤r0u排的香气,方书纬站在炉台前,听见她们开门的声音,头也不抬地说:

「你们要用浴室的话就先用。我刚放了热水。」

「那就不客气了。」

浴室内蒸气氤氲。

高晓绫依然是那副恍恍惚惚的模样,沉默地坐在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浸在水里。安娜盯着她看了许久,终於忍不住舀了一桶水。

高晓绫用眼角瞥了过来。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安娜看着那双金se的眼睛彷佛被触动了什麽开关一般微微颤动,高晓绫转过头来,嘴唇微张似乎要说些什麽;但她手上那桶水已经理所当然地泼了出去,水花在空中划拉出不太完美的抛物线,泼sh了高晓绫的脸,然後——

然後,高晓绫欺身而来。她似乎在笑,双手按住安娜的肩膀,往後一推。安娜还没反应过来,哗啦一声,热水迅速漫过口鼻,顿时周遭的声音模糊了起来。肩膀被牢牢抓住,身t在下沉,四周都是白花花的气泡,热水刺痛了眼睛。她闭上双眼,右手胡乱一揽,扣住高晓绫的腰,索x把对方一起往水底带下去。

彷佛一世纪那麽久以後,背部终於撞到了池底。安娜睁开眼睛,看着水面上光影错落,两人的长发如同水草交缠舞动,被她们带起的气泡争先恐後地上浮。高晓绫伏在她身上,飞快的心跳藉着肌肤传递过来。

既视感。

空气从口鼻中偷溜出来。昏沉之中有那麽一瞬间,她感觉这里并不是明亮的浴室,周遭也不是温暖的热水。更加幽暗而更加冰冷,水面应该更加遥远——

高晓绫忽然挣扎起来,口中吐出一串气泡,擦过安娜的脸颊,往水面而去。安娜回过神来,连忙松手把对方推上去,自己再撑起上半身露出头来。

高晓绫一边大口呼x1,一边却是止不住地笑着。浴池的水在那张jg致的脸上纵横交错。

於是安娜也笑了。

「妈的有病。」她们同时说。

那天晚上安娜作了梦。梦里的天空像是肮脏的抹布,雨细细密密地下,她和高晓绫并肩穿过无人的c场。

空旷的泳池。幽暗的水底。互相拉扯的两人。回荡在池边的笑声。

淋浴间里蒸气氤氲。

「你才不会一声不响就挂了。要是你挂了,我就去全世界放烟火庆祝,昭告天下。」

自那之後又过了很久。久到安娜几乎忘了那天失常的高晓绫,以及那清晰得像是现实的梦。

有次高晓绫向她呕气,抱怨探索的锋头都给她抢走,於是她不再每次都和高晓绫一起出动。空下来的时间,她会去镇上走走:顺着学校前的缓坡一路往下,经过荒废的派出所,就是市场的遗迹,那里总是能找到方书纬要求的原料。

有天她在废弃玩具店的货架上看见一支烟火。

她鬼迷心窍地取走了,藏进庇护所卧室的壁砖里。

而後,极其平凡的一天,向晚的风溜过皮肤,带着刚出炉的夕yan的气味。修完指甲的安娜抬起头,看了看时钟。已经超过了平时探索结束的时间。

她原本该和高晓绫一起去探索的。都一起走到半途了,高晓绫突然赶她回来。反正她早就习惯对方的喜怒无常,也就没多说什麽。

方书纬在门外不知道又在修整什麽。庇护所大厅安静得可怕。

没来由地,安娜感到一阵心慌。那感觉如霉菌一般攀附在她的内脏,从心脏一路蔓延到喉咙。

她站起身。

从半敞的玻璃窗上,她看见方书纬推开前门。

「安娜,这位叫毛芯惠的找你。」

那天晚上她点燃了烟火。五彩斑斓的光在夜空里炸开。

方书纬离开了。留下修建完善的设施,唯独坏了的陷阱一直没有修好。

深夜,她梦见高晓绫在微暖的晨光里把她喊醒:

「欸,我作梦了。」

「梦到你终於把菜园里那座陷阱修好了?」她迷迷糊糊,只知道怼回去。

「梦到我们像正常学生一样去上学、躲教官、翘课。」

「……那你什麽时候要把陷阱修好?」

「妈的你欠打。」

然後她惊醒过来。

寒冷漆黑的卧室里,没有别人了。

真令人头秃。

这是现在吴佳芸内心唯一的想法。

一回到庇护所,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崭新的炉具——她可不记得她们的材料足够把炉具升级成电陶炉!

脑海里掠过一个人影。对了,那个深绿se头发、叫方书纬的男生。很久以前他刚来到这里时,曾经请求她们收留,那时因为粮食不足而婉拒了他,现在想想真是亏大了,据说他能尽可能减少升级设施所花费的材料。

难道他从安娜那边离开了?

但是升级成电陶炉又有p用?她们根本就剩不了多少食材啊!

在她的思绪千回百转时,梁秋韵从楼上走了下来。

「方书纬今天来过一趟。」她平淡地解释,「还带来了一些食材,看来够我们撑一阵子。」

吴佳芸庆幸自己一回来就打发ai美去洗澡了。她挑了挑眉,不动声se地回应:

「他从那两个肖婆的眼皮子底下溜出来,帮我们修炉具?还g走她们的食材?有勇气啊。那他人呢?」

「他说他被安娜赶出来了。现在暂时被李岳谦那边收留。」梁秋韵罕见地没有因吴佳芸的措辞动怒。或许她终於学会不生这徒劳的气了。

「是喔。」这事吴佳芸倒没听说。想想也是,今天探索时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交换情报。

无论如何,粮食的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吴佳芸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思考以後该如何对付安娜这件事,转身走向澡堂。

澡堂的门锁着。吴佳芸皱眉,咚咚咚地把门敲得震天响。

「等等等等一下!」里头传来ai美慌乱的声音,接着一阵乒乒乓乓,夹杂着小小的惊叫。吴佳芸翻了个大白眼:

「你在冲杀小?」

「等我一下啦。」ai美听起来委屈得都快哭了。吴佳芸实在ga0不懂究竟洗个澡为什麽也能ga0得这麽狼狈。

好一阵子後,门终於开了。ai美抱着浴盆,头发用浴巾缠起、身着便服:

「请、请进!」

「你洗完了?」吴佳芸错愕。再看看澡堂,浴池里根本没有水,附有莲蓬头的冲洗区倒是sh漉漉的。再回过头,ai美已经一溜烟跑了。

那家伙失忆之後澡也不会洗了?说好的知识记忆还在呢?

ai美砰砰砰地跑上楼,内心的惊涛骇浪还未平复下来。

澡堂,是澡堂!好像在日本一样。好厉害!还会有回音!

但是!

——该怎麽用啊?难道要an0吗?这种事怎麽做得到啊?吴佳芸会敲门进去,表示她们平常是一起洗的吗?天啊!

b起被告知昨天杀了一个人,显然这种更有现实感的问题更让她烦恼。ai美在木质地板上滚了好几圈,才稍稍冷静下来。

仔细想想,但从醒来到现在,接踵而来的怪事实在太多了,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所谓那点「知识」真的能派上用场吗?如果她真的如虎爷她们所云,一直在这里生活,那怎麽会连澡都不知道该怎麽洗?

「我、我该不会被骗了吧……」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想法,旋即又被甩出脑袋。综合所有人对她的态度,怎麽也不像是联合起来骗人的模样。况且,今天随同虎爷去探索时,她非常确定自己不是第一次进入那栋建筑——那格局实在太令她感到熟悉了,彷佛脑海里已经刻下整张地图似的。

吴佳芸回到楼上的房间时,ai美正趴在地板上,脑袋上还裹着浴巾,呆呆地望着墙壁。

「……你中邪?」

ai美「哇」一声从地板上弹起来:

「虎、虎爷!你什麽时候进来的?」

「刚才!」她没好气地撇撇嘴,「你发什麽呆啦?快把头发弄乾!」

「喔、喔……」ai美仍是愣愣的。她把浴巾取下来,却就这麽盯着,发梢的水一滴一滴往下滴落。吴佳芸实在看不下去,呿了一声,直接抢过浴巾,包住她的脑袋使劲搓r0u。

「哇!你g嘛!」ai美惊呼。

「我才要问你g嘛!」吴佳芸吼了回去,「像傻子一样!」

「没有!我在想……在想探索的事。」

吴佳芸甩给她一个眼刀。

「不是,不是你说的那件事。我在想……想那个y森森的教室和走廊,竟然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是指格局方面。我觉得前面往右会有路、就真的有路;我觉得这条路会是si路、就真的是si路。」ai美深深x1一口气,「就好像我曾经在那里生活过一样。」

生活。

吴佳芸手上的动作一滞。

「就连庇护所都没给你这样的感觉?」她问。

「就连庇护所都没给我这样的感觉。」ai美的语气相当肯定。她抬起头,直直看向吴佳芸的眼睛:

「还有些事情,我一直找不到机会问:你们难道不觉得,所有事情都很不正常吗?为什麽人能变成水桶?为什麽我们非得玩这些游戏不可?

——为什麽你们好像理所当然地,过着不是普通学生该过的生活?」

吴佳芸对上那无b认真的视线。她必须承认:这些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并且对答案也毫无头绪。

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手替她拨开了周遭的云雾,她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空白的世界一样。

脑中突然掠过一个想法。她试探x地问:

「那你所谓普通学生该过的生活是什麽?」

「就……按表c课、读书考试……」ai美支支吾吾地拼凑字句,「不会变成水桶。」

按表c课。读书考试。

一直以来都和她们一起艰苦求生的ai美,怎麽会对「普通学生生活」有这麽具t的印象?

思及至此,吴佳芸丢下手中的浴巾,转身飞速冲下楼。

脑海里尽是些疯狂的想法。

自己的过去、所有参与游戏的人的过去、来到庇护所前一片空白的记忆、从何时起开始这样的生活……最重要的是——为什麽周遭满是漏洞,他们在这之前却一丝一毫未曾怀疑?

这些事必须让其他人知道——越快越好!

ai美不明所以,本能地跟着跑下阶梯。踏进大厅那一刻,脑海里某个部分忽然清晰了起来。

庇护所的大厅墙上挂着黑板。角落堆着木制桌椅。种种要素符合她对於「教室」的认知。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看向w迹斑斑的墙壁。墙的下半部被整齐排列的木片包覆。这不是她印象中常见的装潢。

但是,很眼熟。

「公……公学校……?」

何诗闵站在炉台前,见她们风风火火地下楼,似乎被吓住了,呆呆地张开嘴,说不出话。梁秋韵站在她身边,眉头微微挑起,张口正yu斥责她们在室内奔跑的行为。ai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麽,短暂而尴尬的沉默中,只见吴佳芸大步走过去,抓住何诗闵和梁秋韵的手臂:

「你们来到这间庇护所以前,在哪里?」

何诗闵与梁秋韵对看一眼,又看向紧握两人手臂、表情分外认真的吴佳芸。

「……我不知道。」梁秋韵瞪大了眼睛。她慢慢伸出手,捂住额头,「为什麽……为什麽我从来都没注意过?」

方书纬从梁秋韵她们那边回到了目前收留自己的庇护所,看着整齐堆放在庇护所大厅的粮食。

安娜发现食物少了大半後会生气吗?他後知後觉地考虑这个问题。

算了,拿都拿了。

思绪飘回他刚来到永违镇那天。这间庇护所的三人虽然食物库存有些紧张,却依然留他下来吃了晚饭。

「今天你就在这里过夜吧?」那时李岳谦说,「天亮以後你去另外两间庇护所问问看。我听说其中一间只有两个nv生,她们应该有办法收留你。」

他叹了口气。

叶真谕正在用浸sh的抹布,擦除各个角落的灰尘。方书纬回过神来:

「啊,我来帮忙。」

「不用不用!这只是我稳定心情的方式。」叶真谕直起身子,笑容可掬,「你去休息吧,才刚忙完不是吗?」

方书纬从那笑容及语气中读出了疏离。他提起工具箱:

「我不怎麽累……那我去後院看看有没有能升级的设施吧。」

「唔,谢谢。麻烦你了!」

他专注於修复自动洒水器,时间呼溜地就过了。再次抬起头时,太yan已经垂向西边,金h的光芒懒懒散散的。

身後的门轻轻打开。

叶真谕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蓬松的长发柔柔亮亮。她偏了偏头:

「打扰了,还在忙吗?」

「没有。」方书纬有些局促。安娜和高晓绫不曾这麽客气地对他说话,以致於叶真谕以礼相待时他反而不太习惯。

叶真谕嫣然一笑:

「毛毛他们回来了,阿岳正要用浴池,不介意的话,你要不要跟他一起去?」

「哦,好。」

叶真谕轻轻颌首,转身正yu离去,忽然又想起什麽似地回过头,仍是那样笑眯眯的:

「这两天毛毛和阿岳的jg神都不太好呢。书纬你知道些什麽吗?」

「她这样问了。」他平淡地将叶真谕的话转述给李岳谦,看着对方的表情从惊恐变成沮丧,再变成纠结。

方书纬忽然觉得荒谬。

曾经团结一心活下去的庇护所,如今分崩离析:沉浸在扼杀生命的罪恶感里、心神不宁的毛芯惠;提心吊胆、深怕同伴发现真相的李岳谦;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叶真谕;几乎可以说是罪魁祸首,却没有勇气坦白的自己。

「至少不要让人家担心。」他背过身去,生y地说。

他听见李岳谦深深x1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方书纬,」李岳谦用的是气音,「高晓绫……」

方书纬的心脏狂跳起来。

「我知道。毛芯惠去找过安娜。带着那对发饰。」他同样用气音回应。

「我就感觉你应该知道一些的。」李岳谦看起来稍稍松了口气。

反正迟早是要面对的。他这样说服着自己,闭上眼睛,下定决心——

「对不起。」

「谢谢。」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他错愕地回过头,对上李岳谦同样错愕的脸。

然後再度异口同声:

「你为什麽道谢?」

「你g嘛道歉?」

方书纬静默。李岳谦苦笑一声:

「那个,不管有什麽理由,我们就是……杀si了一个人。谢谢你还对我们这麽好。」

「但高晓绫不在了以後,问题还是没能解决。」方书纬缓慢地说,「因为,你们本来打算趁着对方没有戒心,一次杀si高晓绫和安娜。」

李岳谦僵了僵。

「那天,她们虽然一起出门,但参加探索的只有高晓绫。」方书纬垂下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李岳谦瞪大眼睛。

「哦,他们在计画这种事?」高晓绫眯起眼睛笑出声,「有趣。」

「他们是认真的。你执着求胜却丢掉x命,又有什麽意义?不如一起去谈和——」

一声巨响。

他看向自己脚边。只能听见沙沙声的收音机被砸烂在地上,螺丝与碎裂的外壳散落一地。

再往後一看,黑板被砸出一个窟窿。

高晓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金se眼眸映着透进窗户的月光,里头尽是疯狂。

安娜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g,你们在冲杀三小?让不让人睡啊……」

「我在欺负方书纬呀。」高晓绫yyan怪气地笑了起来。

「玩完了要收乾净。」

楼上不再有动静。高晓绫收起了笑容,仍是面无表情地看他。

他蹲下身子,把报废的收音机一块块拾起。

「我知道了。」他说。

水有些凉了。李岳谦默默站起身来,摊开毛巾把身t擦乾。犹豫再三,他还是开口:

「你也知道……对她们见si不救、还是把消息透漏出去,没有人能断定哪个做法才是正确的。所以,能责怪你、能宽恕你的,都只有你自己。」

「……嗯。」

李岳谦自己说完那句,彷佛轻松多了,语调跟着轻快了起来:

「往好处想,多亏你g来的食物,大家暂时能吃饱了。以後都只有安娜一个乱源的话,总有办法的啦!」

方书纬低低地笑了两声。

「但愿如此。」他说。

「两位好慢哦!晚餐都做好了,快来吃。」两人一回到大厅,面对的就是叶真谕调侃的笑容。

「在浴室里交换了不可描述的秘密?」毛芯惠眨眨眼睛。

「抱歉。在里头聊起来了。」方书纬假装没听懂,面se如常地入座,拾起餐具。

今天晚餐的气氛b昨天轻松许多。毛芯惠看起来也b昨天好多了,或许笑容有传染力这件事是真的,方书纬看着笑眯眯的叶真谕,心里想着。

餐後,大家一阵手忙脚乱,将餐具等等收拾完毕。叶真谕又拿起抹布,除了餐桌以外,还把下午擦拭过的各处又再擦了一次。对此李岳谦和毛芯惠似乎见怪不怪了,打了招呼便先後上楼就寝。

方书纬将现有的材料清点过一遍、整理好工具箱,准备要睡时,却瞥见叶真谕默默转开了庇护所前门的门把。犹豫了一下,他叫住她:

「不休息吗?」

叶真谕转过身来,双眼在透进窗户的月光里灼灼发亮。她偏了偏头,仍是如常嫣然一笑:

「去散散步。」

方书纬僵y地点点头。

叶真谕转身轻巧地出了门。

冰凉的晚风擦着门缝溜了进来。

「小朋友,这座桥你是不能过的。」

站在桥边那座凉亭前的老妇人如是说。

那天叶真谕看着桥下磨损得几乎看不出字迹的石碑。「大示桥」,她一字一字地小声念出来。

回去的路上她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间什麽都明白了。

於是她微笑。

冰凉的晚风里,叶真谕轻轻掩上庇护所的门,仍是带着笑容,迳自走出了学校,顺着大缓坡一路往下,经过形同废墟的派出所。

——然後突兀地停下脚步,转过身。

「是书纬吗?」

没有继续躲藏的意义,方书纬自y影中走了出来。

月光皎洁,叶真谕微笑着,双眸熠熠。

方书纬认得这样的眼睛。

「为什麽?」

他不知道自己在对谁说话。是眼前安静浅笑的叶真谕?还是那天将收音机砸在黑板上的高晓绫?

叶真谕歛去了笑容。

她知道他看出来了。

「那天,在大厅外面偷听的,不只你一个。」她一字一字,缓慢清晰地吐出。

方书纬一震。

n1taa小声一点,那个洁癖在澡堂里。

「你那天……不在澡堂?」

「嗯。不在哦。」

零星的线索闪过方书纬的脑海。

被反覆擦拭的庇护所各角落。「这只是我稳定心情的方式。」

洁癖。

微笑。

她没办法忍受李岳谦他们竟然真的下手?不对,既然她知道一切,那她大可以出面阻止,但她没有——

「你……觉得自己,很脏?」

「脏」吗?相当合适的形容词呢。叶真谕心想。

明明同样快要活不下去,却把责任推向同伴,假装毫不知情的自己。

「……太恶心了。」她喃喃。

眼见叶真谕没有否认,方书纬内心忽然燃起一把怒火。他脱口而出:

「所以你就擅自决定一切?就因为这种事,把我们留在这,自己两手一摊,就这样去si?」

叶真谕愣了愣,似乎没料到寡言的方书纬也有这样大的情绪起伏。不过她很快又微微一笑:

「这些话,不是在对我说的,对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但计画出了差错,安娜没有si。叶真谕凭着那晚在空中炸开的绚丽烟火,意识到了这点。

那麽,为什麽呢。

答案很明显了。

「晓绫很厉害呢。」她发自内心地赞美,同时负着手,缓步向方书纬靠近,「她确信即使没有了她,所有人仍会按着她的剧本走:安娜更坚定地继续赢得游戏;我们继续饿肚子,最後全灭。被擅自安排很难受吧?」

方书纬默不作声。

叶真谕在距他一步之遥处站定。

「反正很快就能再见了。」

她仍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负在身後的右手却骤然而出,巨大链坠倏地甩向方书纬的额角。

「小朋友,这座桥你是不能过的。」

站在桥边那座凉亭前的老妇人如是说。

叶真谕信步走进了凉亭:

「给我一碗汤吧。」

凉亭里果然摆着一口大锅,热腾腾地冒着白烟。老妇人看了她很久,最後只是叹了口气,熟练地替她装了碗汤。

「这不是第一次了吧?」叶真谕笑了笑。

对方不语。

叶真谕捧起汤碗,一口饮尽。

「过桥吧。」老妇人说。

「同学,醒醒。」

方书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然後就被凑近眼前的一颗鸟头吓得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咕咕?!」

下意识地想退後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脚都被细细的铁链缠住,额头一角清晰地胀痛着。

好冷。月光好亮。这里不是庇护所,是室外。为什麽他会在室外?

——叶真谕!

「同学你先不要动。」咕咕正手忙脚乱地帮他把铁链除下,方书纬只得先乖乖地正坐。两人折腾了好一阵,终於让他的四肢重获自由。他立刻站起身来:

「你怎麽在这里?」

咕咕歪着头:

「我、呃,路过……」

「有没有见到叶真谕?」他有预感,继续纠结在上一个问题也不会得到更好的答案。

「她已经离开了。」没想到这次咕咕答得乾脆。

他愣了愣。

「你的离开是指……」

「和高晓绫去了同样的地方。」

冰凉的晚风鬼魅一般拂过。

方书纬打了个冷颤。

「会再见面的。」咕咕笨拙地安慰道。

不过这句话无疑会带来反效果。

「连你也觉得我们会活不下去?」方书纬冷冷地质问。

咕咕似乎吓了一跳,语无l次起来: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就是、就是会再见面……」

方书纬心里一震,模模糊糊间似乎抓住了什麽线索。他放慢语速:

「解释得清楚一点。」

咕咕面向他,头套上两颗看向不同方向的眼珠子分外诡异。

「你早晚会明白的。」咕咕说。

ai美睁开眼睛。

外头滴滴答答的,细细密密的雨点打在遮雨棚上。

这是哪里?她花了一段时间才想起来:她在家里。随即又对这个疑问感到好笑:不在家里她还能在哪?

她掀开被子,又因寒冷的空气而缩了回去。奇怪,印象中没有这麽冷的。

这又是哪里来的印象?

稍微习惯了外面的温度後,她才艰难地爬下床,随手捞起一件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走向客厅。

母亲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见ai美走出来,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周末你那麽早起g嘛?」

ai美愣愣地。

原来今天是周末啊。原来起早了啊。原来妈妈在客厅里啊。各种念头在脑海里浮浮沉沉。

总觉得哪里不对。

总觉得不该待在家里。

总觉得不该这麽悠哉。

总觉得身边应该还有谁在——

总觉得作了可怕的梦——

总觉得耳边回荡着一个nv生的大笑——

「妈妈。」她说。

然後流下泪来。

她想起来了。

一切的源头。

不过是今年的事。

国三是一个很尴尬的时期。这是一个人人都想显得与众不同、回头看来任谁都会无b尴尬的年纪,偏偏又是学校管得最严的时候。

明明se彩斑斓,却被强迫着透明。说不清道不明的苦闷。

「谁小时候不是这样呢。」偶尔ai美向父母抱怨,总是换得这一句不咸不淡的回应。

ai美有时会作一个梦。梦里的自己变成了某个物品,橱柜或是课桌椅或是水桶或是其他。周围尽是些和她一模一样的东西,分不清和她一样是人变成的,还是单纯只是摆在那里的物品。她忽然慌了:若她和其他人甚至没有生命的物品都是一个模样,那有什麽证据证明她还是她呢?

不过是几天前的事。

结束夜自习、自学校返家的ai美下了公车,裹紧并不保暖的制服外套,在路口等待绿灯亮起。

路上的店家几乎都已经打烊,坏了许久没有修复的路灯明明灭灭。偶尔有车疾驶而过,一路拖曳着刺耳的轰鸣。

她低头将外套拉链又往上拉一些,再抬起头时——

「欸……?」

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说不上来哪里不同,打烊的店家依旧黑洞洞的,坏掉的路灯依旧明明灭灭,但她总觉得,平日回家的路不该是这样的。

这时绿灯亮起,无暇细思,ai美快步过了马路。依旧是熟悉的景se,前面不远处的老旧公寓就是她家了,而右手边的……

的……?

她转过头,凝视着右方的华丽大门,以及门内点着灯的大洋房。

这栋大宅,以前就在了吗?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yu转身赶紧回家,忽然一个声音划破寒冷的空气:

「喂,你谁啊?」

ai美「咿」地尖叫出来,想想还不是她自己晚上在别人家门口探头探脑的错,又忙不迭地道歉:

「对、对不起,我觉得房子很漂亮,在门口看看而已!」

走向这里的是一名身着连帽外套、颈子上挂着耳机的娇小nv孩,声音脆脆的,年纪似乎和她差不多大。是住在这栋房子里的有钱人家的小孩吗?ai美正这麽揣测着,後方又走上来一个瘦瘦的长发nv生。

「没见过你呢。刚来到这里?」长发nv生问。虽然她的口吻很亲切,但表情却是严厉的。

ai美还在思考该怎麽回答——她从出生起就住在这里啦!但她的确是刚来到这栋大宅门口的——那娇小的nv生就满脸嫌恶地发话了:

「你不会是要收留这家伙吧?我们自己都快不行了。」

ai美彻底混乱了:

「等等等一下,我不需要被收留,我家就在……」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意识一分为二。某部分的她并没有见到这栋大宅,已经来到家门口;而某部分的她站在大宅门口,回过头——

天是亮的。

懒散的午後yan光洒落在几人身上。大宅孤伶伶地伫立着,庞大而沉默。四周安安静静,透着一gu寂寥的氛围。

娇小的nv孩与长发的nv生默默看着她。

在这之前自己在做什麽呢?在这之後自己得去做什麽呢?

为什麽肩膀上的重量这麽轻呢?为什麽空气这麽温暖呢?

为什麽自己在这里这件事,显得如此突兀又如此理所当然呢?

——算啦。

「我叫ai美!」她向眼前的两人伸出手,「能让我留在你们的庇护所吗?」

——为什麽明明是不常用的词语,却这麽自然地就脱口而出呢?

眼前的景象倏忽间交替,一下子是不知所措的母亲,一下子是抓住梁秋韵和何诗闵的吴佳芸。她听见好多人同时在说话:

「你g嘛?一大早的哭什麽?」「我们是来赢得游戏的,不是来做善事的。」「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谁小时候不是这样呢。」「我叫ai美!」「我……大概能猜到,你们想说什麽。」「你们来到这间庇护所以前,在哪里?」

「在回家的路上!」她大喊。

安静了。

吴佳芸转过头来。梁秋韵与何诗闵错愕地看着她。

庇护所内一片寂静。

是烤r0u的香味。

ai美看了看三人,又看了看电陶炉。

「ai美?」何诗闵怯怯地叫了一声。

「包子学姊。」她怔怔地回应。

一时间想说的话太多了。炉台升级成了电陶炉。第一次吃r0u排。来到这里之前的事。与「外面的自己」交换过的事。他们杀si了高晓绫的事。

「我想起来了。」最後她说。

然後流下泪来。

吴佳芸听着ai美一五一十地叙述她「穿越」的经过,感觉自己上臂冒出了j皮疙瘩。

「照你的说法,我们原本都是你所谓正常的世界的人。」梁秋韵理x地总结。

ai美点点头,两条泪痕还挂在脸上,满脸茫然:

「我好想回家。要怎样才能回家啊?」

「再这样下去,我们不要说是回去了,说不定会饿si在这。」吴佳芸冷冷地泼冷水。

梁秋韵正yu开口斥责她的消极,忽然间似乎被这句话启发了。她动作一滞,缓缓开口:

「你们说,高晓绫她们这麽想赢,会不会是因为,最後的赢家,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安娜看着手上一叠陈旧泛h的纸张。

这是昨晚她从墙缝里ch0u出烟火时一并掉出的。那时她没有心情看,便暂时搁着。今天探索归来後,她稍作心理准备,将纸张慢慢展开。

「在床底下找到一支铅笔。以後可以对这里的生活做个简单的纪录。」

「今天一个y沉着脸的男生来了。

让他出去探索一次,结果好像惨不忍睹。

但他对升级设施好像满有心得的。」

似乎是他们在庇护所的简要纪录。不过纸张为什麽这麽旧?看起来是从学生手册上撕下来的,但——

她掏出自己的学生手册确认。确实如她印象里的,纸张并没有她手上这叠泛h得这麽严重。

另外,当时她们有叫方书纬出去探索吗?安娜敲了敲脑袋。她真的不记得了。

「探索顺利。

那家伙为什麽能跑这麽快啊。幸好是队友,否则在她脖子上划上一刀似乎是不错的提议呢。

啊啊,光是想像着那jg心打理的脸庞溅满鲜血,就让人兴奋不已呢。」

「那只j送来了奖盃。奖盃底下有数字。

他说所有奖盃的数字加起来,超过一定门槛,就能拿到奖赏。」

「那只j说的居然是真的。

陷阱、菜圃、集水桶的产量陆陆续续增加了。」

「其他人好像逐渐掌握诀窍了。

这几次赢得b较辛苦。」

安娜蹙眉。

这件事在她的印象里没有发生过。

「胜场累积一定次数也能拿点数。

点数全满会发生什麽?」

「稍微用了点手段,b那只j多吐一点情报出来了。

点数全满的话,能去到其他人无法达到的地方。

那样的话,至少能离开这里咯?跟那家伙一起走倒是挺不错的。

姑且当作目标吧。」

「探索的消耗开始增加了。

要赢游戏就要越早g掉其他人越好,再用剩下的时间农。

但最近其他人越来越熟练,农资源的时间被压缩了。

虽然不像其他庇护所那麽拮据,但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看到这里,安娜确定这些不是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事。

仔细想想,全篇没有提到任何人的名字。「y沉着脸的男生」不一定是方书纬;「那家伙」虽然和她一样能跑得b其他人快,也不代表就是她。写笔记的人,自然也不一定是高晓绫。

那会是谁呢?难道是上一个使用庇护所的人?

「那家伙竟然说,接受其他人一起农资源的提议也不是不行。

在想什麽啊,不想离开这烂地方吗?」

「方书纬溜了,临走前还g走一批资源。

用刀子划开他的皮肤吧?已经能想像他y沉着一张脸,倒在一滩鲜血里的模样了呢。想想真是令人雀跃。

安娜那家伙居然说没差。

不过要抢回资源还真的满难的。暂且放过他吧?」

安娜捏紧纸张。

推论被推翻了。两人的名字被确实地记载着。

到底是怎麽回事?平行世界?

「那家伙说她吃什麽都吐。

叫她不要去探索也讲不听。

好烦,怎麽会有这种人。」

「安娜你她妈给我听着喔。

我知道你在装喔。

我想要的是和你一」

以下空白。

安娜默默翻开下一张纸。

——是最後一张了。

「我叫高晓绫。

这是我在这间庇护所生活的第127天。应该也是最後一天。

看到这些的你想必也是探索玩家之一吧?

想活下来吧?想离开这里吧?

学生手册里已经记载了一些基本观念,那些我就不重复了。

那只j说过,成就点数全满的时候,就是你离开这里的时候。

我和安娜没有做到。

你想尝试的话,我个人是不会祝福你的哦?」

最後是几个潦草的大字。

「我想起来了

我来过这」

安娜放下纸张,望向窗外。

夕yan斜斜地照进来,房间一片血红。

虽然有些荒唐,但她觉得一切都有个合理的解释了。高晓绫看过这叠笔记吗?她凝神细思——昨天纸条掉出来时并没有带出多少灰尘。

谁知道呢。

楼下传来规律的敲门声。安娜探头看了看,是咕咕扛着资源来了。

啊。这只自然而然融入到他们身边的j。

为什麽,这麽明显的事,自己在此之前不曾怀疑呢。

收起思绪,她好整以暇地下楼应门。

咕咕人畜无害地歪着头,将一大袋资源递给安娜。她漫不经心地接过,随意放在一旁。

「辛苦你了,那麽我就——唔咕?!」

背过身去的那一刻,砰咚一声,咕咕狼狈地摔了个狗……j吃屎。安娜收回踹倒咕咕的腿,冷笑一声,伸手去揭咕咕的头套。

「啊——!你在g嘛!」咕咕赶紧翻过身来挡。拉扯之间,一张摺得小小的纸条从咕咕的玩偶装口袋里掉了出来,安娜眼明手快地夺下,用脚踩住咕咕,将纸条摊开。

那是一张纸被撕去的一角。上面写了三行字:

「这个秘密

我把它藏在卧室

角落的磁砖」

咕咕泄气地转开头。

安娜冷笑:

「早就看过了。」

咕咕不停拍打他那对玩偶j翅,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安娜继续踩着他,慢条斯理地问:

「成就点数集满就能离开这里的事,是真的?」

「嗯。」

「我们不只一次在这里生活?」

「嗯。」

「这张纸是你从她的学生手册上撕下来的?」

「……嗯。」

安娜心里升起一把怒火。她伸手揪住咕咕脖子上的羽毛:

「你在管制我们能得到的讯息吗?你又是怎麽知道她的学生手册里写着这些?你到底是谁?为什麽自然而然地出现在我们身边?」

咕咕急得用那玩偶翅膀猛拍她的手,生怕她把脖子上那圈羽毛扯掉似的。

「说话啊,反正我们下一次来到这里时又会忘得一乾二净吧?你还是可以做你那只蠢得可以的j。」

「我,」彷佛被这个理由说服,咕咕一边和她的手斗争,一边挣扎着开口,「我是永远无法再见的人。」

他曾经在这里寄居多次、

曾经在这里认识各式各样的夥伴、

曾经在这里建起了炉台和给水器材、

……曾经写下了求生笔记,在学生手册上。

但是,失败了。

一次又一次地转生、一次又一次地为下一个来到庇护所的自己准备提示,却还是因匮乏的资源而一次又一次地si去。

逐渐意识到自己被困在没有出口的轮回,鸟野放弃了。

以再也无法离开永违镇为代价,鸟野换得了一切真相,以及所有丧失的记忆。他接下头套与玩偶装,取代上一位败者,成为了「新的咕咕」。

安娜冷哼一声,松开手,任由咕咕的後脑勺撞在地上。她迳自转头整理今天所得的资源,不再看挣扎着站起的咕咕一眼。

自从ai美意外与「外面」的她短暂交换,致使这个世界的记忆c作机制受到g扰,众人因此或多或少都接触到一些秘密之後,又过了很久。

沁凉似水的夜晚,咕咕站在山坡下的巨大鸟笼旁,抬起头。

他听见最後一个灵魂离去了,叩出清脆的声响。

咕咕顿了顿,慢悠悠地踩着一双蓝白拖,啪、啪、啪、啪,往学校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是毛毛,曾经和阿岳、小鱼、方块书在这里生活。写出来只是希望您能记得我们的名字。

为了活下去,我们做了很可怕的事情,但最後还是没能改变什麽。

食物已经没有了。过不了多久,我们都会si在这里。

但是,好不甘心啊。我想活下去。r0u排真的很好吃啊。梦里总是和小鱼一起煎着香喷喷的r0u排。要是能再吃一次就好了。要是能再见小鱼一面就好了。

希望看到这张纸条的您,正健康地生存着。」

「终究是没告诉他们叶真谕的事。

会再见面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高晓绫和安娜执着於胜利的理由是什麽呢。

最後还是什麽都没ga0明白。

不过,既然他们都说了会再见面,或许能期待一下?」

「这是一个国三生的忏悔。

我和同伴们杀si了一个人。一开始我很害怕,但时间慢慢过去,我竟然偶尔会想着:要是当初也顺利杀si另一个人就好了。

几天前,我们只剩下一些蔬菜和水了。没人有外出探索的t力,大家只能在这里等si。好可怕。我不想si。为什麽安娜一点让我们活下去的几会都不给呢?

好累,但是我不敢睡着,万一睡下去就醒不过来,就不能好好向大家道别了。所以我只能一直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些。

接下来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们并不是完全被困住。来到这里的人都被切成了两半这是咕咕说的;一半在外面的正常世界生活,一半被困在这里进行没有尽头的躲猫猫游戏。咕咕说,达成某些条件的话,就能完全脱离这里,回到外面正常的世界去!

如果你成功的话,能不能後面的字被涂黑了

希望你成功离开这里!!」

「自ai美忽然昏睡、失忆又忽然恢复记忆那天过後,又过了五十六天。

幸得方书纬相助,我们用他带来的食材,省吃俭用地活到现在。不过很遗憾的是,到此为止了。

吴佳芸和ai美向我坦白了杀si高晓绫的事情。我能看出她们的内心饱受煎熬:ai美就不说了,吴佳芸在这五十六天中越来越暴躁,起初我不知道原因,现在总算是真相大白。

从前追求纪律的我,肯定无法接受她们的作法。然而现在回头看来,我不得不怀疑,是否真的有必要如此执着?若我独身一人,或许会选择听天由命地因缺乏资源而si,但在团t行动时,这样的想法对於想活下去的人,是否过於自私?

若有来生,但愿能够好好想清楚这个问题。」

「终於十人里只剩我一个了。

我才不要和那些又笨又呆的ai玩完剩下的三百多场。

高晓绫你走着瞧。」

当。当。当。当。

不知何处传来平交道的警示声。高晓绫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睛。

眼前好亮。身t是坐着的。脖子好酸……

在回家的火车上睡着了!意识到这点,她一下子惊醒过来,转头望向窗外。

车厢内的灯太亮,窗外又太黑,玻璃窗上除了车里的倒影以外,什麽都看不见。再左右张望一下,车厢里没有别人了。她撇撇嘴,叹了口气,往椅背上一靠。

车速渐渐慢了下来。跑马灯并没有显示站名,或许是又坏了,高晓绫没有很在意。她拿起书包,走到车门口,低头掏出手机,确认现在的时间。

车终於停了下来。随着警示声响起,车门缓缓打开。

高晓绫抬起头,愣了。

车门外是白茫茫一片大雾。

她还在犹豫,一阵脚步声已由远而近,一人俐落地跳上车,抬头对她露出挑衅的笑容。

高晓绫看清来者的脸,露出见鬼的表情:

「安娜!你怎麽在这?」

车门喀嗒地关上。

安娜捻起一缕发丝,向後一靠,仍是高晓绫印象里那优雅的模样。带着那抹笑容,安娜微微扬起下巴:

「我来找你。」

隔着车厢门,模模糊糊传来广播:

「下一站,永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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